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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的光柱颤抖着刺入那片破碎的空间,像一根脆弱的针,试图缝合这片视觉的混沌。光线在那些扭曲的、镜面般的空间碎片间疯狂折射、散射,形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光怪陆离。隧道在这里并非终结,而是被一种蛮横的力量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其下那违背物理常识的景象——一条狭窄、陡峭、仿佛悬浮于虚无之中的石头台阶,向下延伸,隐没在连光都无法穿透的浓稠黑暗里。
而那令人心悸的“嗒……嗒……”声,此刻无比清晰地、带着某种规律的回响,正从那条台阶的深处传来,仿佛一个无形的引导者,或者说,一个守门的恶灵,在宣告着前路的归属。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王琦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手中的求生锤哐当一声掉在积水里,他也浑然不觉。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对现实世界的认知。
阿哲也是脸色煞白,死死攥着荧光鱼线的线轴,那根幽绿色的细线依旧执拗地向前,延伸进破碎空间,指向台阶的方向。“线……线还在往前……信号的最终指向,就是下面!”他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苏媛是三人中相对最冷静的,但紧抿的嘴唇和快速操作仪器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也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测量仪屏幕上一片乱码和过载警告,只有几个基础传感器还在勉强工作。“空间结构完全紊乱……这里的维度是折叠甚至断裂的!我们看到的‘台阶’,可能并不和我们处于同一个连续的空间坐标上!强行进入,可能会被撕碎,或者……坠入无法想象的维度夹缝!”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浇灌在每个人的头顶。生路似乎就在眼前,却通往一个看起来比循环迷宫本身更加绝望的境地。
林默的心脏也在胸腔里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片破碎的空间和诡异的台阶上移开,重新投向了墙壁上那行至关重要的刻痕——“第13阶向下”。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排除着恐惧的干扰,试图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循环的路径、随机出现的脚步声、墙壁上指向各异的刻痕数字、最终汇聚于此的指向、以及这片破碎的空间和其下的台阶……
“不对……”林默喃喃自语,眼神锐利起来,“我们可能理解错了。”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令人绝望的“入口”,而是将手电光再次打向身后他们来时的路——那条被绿色鱼线标记出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循环隧道。
“苏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把你记录的所有刻痕位置、对应的数字、箭头方向,还有每次脚步声出现的大致方位和能量峰值数据,全部调出来!阿哲,你的鱼线长度记录,我们走过的确切距离,也给我!”
苏媛和阿哲都是一愣,但看到林默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在绝境中寻找逻辑和破绽时的状态——立刻依言行动。苏媛快速在便携平板上调出数据图表,阿哲则报出了鱼线释放的长度读数。
林默蹲下身,也不管地上的积水,直接用手指在湿滑的地面上划拉起来。
“看,这是我们标记的循环起点。”他画了一个点,标注“1”。“根据鱼线长度和刻痕记录,我们逆时针移动,经过刻痕‘2’、‘3’……直到这里的‘12’。”他沿着一个大致圆形的轨迹,点出了十二个位置。
“而脚步声,”他看向苏媛的数据,“第一次出现在循环中心偏左,第二次感觉弥漫四周,第三次在脚下,第四次感觉来自四面八方……但能量峰值最强的点,苏媛,是不是主要集中在几个特定位置?”
苏媛立刻点头,在平板上标出几个高亮区域:“没错,虽然感知上来源模糊,但仪器记录的能量爆发源头,主要集中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标出的点,恰好与地面上林默画出的某几个刻痕数字位置高度重合,尤其是“4”、“7”、“11”这几个点附近。
“还有王琦最开始失控跑向的那个‘空洞声音’方向,”林默补充道,“虽然我们没标记,但大致方位,应该也对应着某个‘虚拟’的台阶位置。”
阿哲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默哥,你的意思是……那脚步声,根本不是某个‘东西’在走,而是……这个循环空间本身,在模拟‘踩台阶’的声音?在不同的‘台阶’位置触发?”
“不止是模拟!”林默眼中光芒更盛,他指向地面上那个代表刻痕“12”的点,以及前方那片破碎空间,“看,所有刻痕的箭头,最终都指向这里,指向这个‘12’的位置。而‘第13阶向下’的指令,就刻在靠近‘12’的这里。”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片区域:“我们一直以为,‘台阶’是前面那条向下的石阶。但也许,我们错了!真正的‘台阶’,是我们刚刚走过的这条循环路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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