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苏媛皱眉。
“成为它的一部分。”老者的手移向另一件物品——那枚勋章,“他叫卡尔。军人。他认为‘心’是控制中心,是离开这里的关键。他收集了三件核心诡物的碎片,强行冲击边缘地带的深层区域。”
老者拿起勋章,金属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最后传回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熔炉’。然后,信号就断了。连他的共生诡物都彻底消散,这在安全区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宿主的存在被从根本上抹除。”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看着墙上这些零散的物品,忽然意识到这面墙不是纪念墙,而是墓碑。无声的墓碑。
“那么‘契约’呢?”苏媛没有陷入情绪,她的大脑仍在分析,“日志提到了‘旧誓’和‘契约’。那是什么?”
老者终于转过身,面对他们。他深深地看着两人,那双清明的眼睛里倒映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像黑暗中最后的火星。
“在最开始,”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从记忆深处艰难挖掘而出,“当第一个人被拖入这里时,他得到的不只是黑色日志。还有一个选择。”
林默屏住呼吸。
“那时的收容所……还不像现在这样完善。规则不完整,安全区时有时无,诡物在走廊里游荡。”老者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穿透了时间和墙壁,看到了某个他们无法想象的场景,“那个人——我们叫他‘初代’——在绝望中发现了收容所的一个‘漏洞’:所有诡物,无论多么强大,都无法进入某个特定的小房间。那个房间没有门,只能通过一种特定的空间折叠进入。”
“初代躲在那里,活了下来。然后他发现,房间里有一面墙,墙上刻着文字。不是日志上那种会变化文字,而是固定的、古老的铭文。铭文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两个世界的碰撞,关于裂缝,关于某种……‘溢出’的恐怖。以及一个补救措施——建造这座‘收容所’,作为过滤器、缓冲带和监狱。”
苏媛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手指滑动得飞快。
“铭文的最后,”老者的声音更低了,仿佛害怕被什么听见,“是一份契约的副本。一份可以选择签署的契约。契约的内容是:自愿成为收容所的‘维护者’,获得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和知识,代价是永远无法离开,并且必须确保收容所的‘核心’——也就是‘心’——的稳定。”
“初代签了?”林默问。
“签了。”老者点头,“所以他成了第一个真正理解这里是什么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心’在哪里、如何维护的人。但契约有缺陷……或者说,有隐藏条款。成为维护者后,他的意识开始与收容所缓慢融合。他知道了太多,但也失去了‘离开’这个概念的认知。最后,他变成了收容所的一部分——不是死亡,而是某种……存在状态的转变。”
“那面墙呢?那个房间呢?”苏媛追问。
“消失了。”老者说,“在初代融合后,房间就再也找不到了。但契约的内容被后来的某些人通过各种方式碎片化地传承下来。那些自愿追寻‘心’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他们以为自己能做得比初代更好,能掌控契约而不是被它吞噬。”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物品。
“结果你们看到了。”
寂静在仓库中蔓延。手电筒的光束里,灰尘缓慢飞舞,像一场微型雪暴。
“那么,‘旧誓’指的是这份契约?”林默整理着思绪,“‘心火将熄’意味着维护系统出了问题?因为太久没有新的‘维护者’?还是因为别的?”
“契约需要代价才能维持。”老者说,“代价由维护者支付。初代支付了自己。后来的尝试者……支付了碎片。但碎片不够。系统在衰败。‘心’的稳定性在下降。所以边缘地带在扩大,所以迷失域越来越频繁,所以——”
他突然停住了,耳朵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倾听什么遥远的声音。
“所以什么?”苏媛催促。
老者的表情变了。那种深埋的悲伤被某种更急迫的东西取代——那是林默从未在这位老人脸上见过的神情:近乎恐惧的紧迫感。
“它在加速。”老者说,声音紧绷,“我能感觉到。从雷烈开始疯狂收集核心诡物碎片开始,系统的失衡就在加速。他以为自己在获取力量,实际上是在从本就脆弱的系统中抽取支撑结构。还有‘彼岸’那些人……他们带走‘卡珊德拉之镜’的方式太粗暴了,那就像从精密仪器上直接扯下一根关键管线。”
他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抓住林默的手臂。老人的手劲大得惊人,手指像铁钳。
“你们要去,就现在去。不是准备万全之后,是现在。因为‘心火将熄未熄’——那个‘未熄’的状态可能维持不了几天了。等它真的‘熄’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收容所会崩塌,里面的所有东西——包括我们——都会掉进裂缝里。而裂缝那边的‘东西’会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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