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少室山,踏着月色,乔峰与萧远山二人回到了那座位于山脚村落,亮着温暖昏黄烛光的农家小院。
还未进院门,便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正倚门而望,正是阿朱。
她俏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和担忧,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向山路方向张望。
当她看到乔峰和萧远山的身影安然无恙地出现时,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开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乔大哥!萧老伯!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但目光触及到乔峰身旁的萧远山时,那笑容又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眼底深处仍残留着一丝难以完全消除的畏惧。
毕竟,上午那杀气腾腾、欲置人于死地的可怕形象,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
屋内的乔三槐夫妇听到动静,也连忙走了出来。
老两口脸上同样带着担忧,看到儿子回来自然高兴,但一看到萧远山,脚步便下意识地顿住了,神色间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双手甚至有些无措地在粗布衣服上搓着。
比起阿朱,他们的心理阴影更大,毕竟上午的时候,真就差点被萧远山一掌打死了。
老两口一辈子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哪里见过这场面?上午的事情,实在让他们心有余悸。
院内的气氛,因萧远山的出现,而显得有些微妙的凝滞和尴尬。
乔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身旁的父亲萧远山,忽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在乔三槐夫妇和阿朱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只见这位身材魁梧,面容与乔峰极其相似,上午还凶神恶煞的黑衣大汉,竟在院中站定,然后对着乔三槐夫妇,毫不犹豫的,极其郑重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乔三槐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又觉得不妥,想要伸手去扶,却又害怕,只好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哎呦!这…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乔婆婆也是又惊又慌,想去搀扶,也是不太敢伸手,只是着急的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您这是…”
阿朱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一双美眸瞪得圆圆的,完全搞不清状况。
她下意识地看向乔峰,投去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
乔峰感受到她的目光,回望过去,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微微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虽未发一言,但这短暂的眼神交汇,却已包含了千言万语,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情愫在空气中悄然流淌,仿佛心灵相通一般。
阿朱接收到乔峰安抚的信号,虽然心中依旧疑惑,却也安心了不少,露出甜甜一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
萧远山并未立刻起身,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充满了真诚的意味:“两位...大哥大嫂,上午萧某被戾气攻心,行事疯狂鲁莽,险些酿成大错,对二位多有冒犯冲撞,险些铸成大错!萧某在此,向二位赔罪了!”
说着,他竟然又往下躬了躬身子。
“哎呀!快别这样!都过去了,过去了!”
乔三槐见状,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上前两步,虚扶了一下,语气急切。
乔婆婆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是峰儿的亲生父亲,咱们也...不算什么仇人,快起来吧!”
萧远山却依然没有站起来。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对朴实、甚至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苍老的农家夫妇,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再无半分之前的疯狂与杀意。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用那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这一跪,并非只是赔罪,更是感激,萧某要感谢二位!感谢二位这三十年来,对峰儿的养育之恩!”
他这话说得极其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想我萧远山,家破人亡,跳崖偷生,自顾不暇,未能尽到一天为人父的责任。
若非二位心善,收留峰儿,视如己出,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教他做人道理,只怕我萧远山早已绝后,我儿…也不知会流落何处,甚至早已夭折…
虽然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二位的大恩,却远远胜过这些虚礼,萧某对两位的感激,实在无以言表,唯有如此,心中或可稍安!”
他越说越是动情,言辞十分恳切。
恢复神智、戾气尽去的萧远山,本就是恩怨分明,极重情义的豪杰性格。
他此刻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如何不明白?
乔三槐夫妇和昔日的雁门关事件全无半点关系,于他一家非但无过,反而对他萧氏一门有着天大的恩情!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农户,却用他们微薄的力量和全部的爱心,将他唯一的儿子培养成了如今这般顶天立地,侠名远播的大英雄!
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难以还完!
“这份天大的恩情,我萧远山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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