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晶壁前的三位洪荒巨擘,目光如万古寒冰,冷漠地审视着下方宫殿内少年的一举一动。珩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热血、对“叛军”的“不忿”、对资源的“珍惜”、对长老和队长的“尊重”,所有反应都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它们精心编写的剧本里。
“看来,狐族的‘惑心迷神术’确有独到之处。”天凤祖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人皇之体的灵觉本该万法不侵,但终究年岁尚浅,力量未苏,终究还是被成功覆盖了本源记忆。”祂优雅地梳理了一下流转着霞光的羽翼,将珩完美的表演视作了自身种族手段高超的证明。
虎祖发出沉闷的低笑,利爪无意识地刮擦着地面,留下深深的刻痕:“嘿嘿,那是自然!任他是什么劳什子人皇体,现在也不过是笼子里一头被拔了牙、篡了脑的小兽!看他那副深信不疑、咬牙切齿要去找‘叛军’麻烦的蠢样,真是畅快!”祂的思维直接而残忍,已将珩视作了掌中随意搓弄的玩物。
唯有金龙祖,熔金色的竖瞳依旧深邃,不见波澜。祂的视线并未因珩的“完美”表演而完全移开,反而更加凝聚。作为在场最古老、力量也最深不可测的存在,祂天性中的多疑和谨慎远超另外两位。
“表象无瑕,未必代表内里无恙。”金龙祖的声音低沉轰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人皇体承载一族气运,玄奥之处,非我等所能尽知。记忆可覆盖,本能却难泯。再试一次。”
祂的龙爪再次轻点玄晶壁,画面流转,锁定了城中另一个方向。“让‘她’去。朝夕相处的‘伙伴’,最能触及心神细微之处。”
…
宫殿内,珩静立在窗边,直到确认那两道令人厌恶的气息彻底远离,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他缓缓坐回寒玉床,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方才与那两头大妖的周旋,看似轻松,实则耗费的心神远超一场艰苦的战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需要在瞬间经过千百次的推敲和打磨,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叛军……”他心中再次默念这个词,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灼热在胸腔翻涌。那绝非仇恨,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呼唤。他知道,那所谓的“叛军”,很可能才是真正仍在为人类自由而战的勇士!而他自己,却被敌人圈养、利用,甚至可能要被迫挥刀指向真正的同胞!
这种认知带来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但他不能,绝不能显露。他必须比钢铁更坚硬,比深渊更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珩哥哥!你回来了吗?今天修炼累不累?”
珩迅速敛去所有情绪,脸上重新挂起温和而略带疲惫的笑容,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捧着几株刚刚采摘、还带着露珠的灵草走了进来。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明眸皓齿,笑容天真烂漫,宛如在这绝望囚笼中绽放的一朵纯洁小花。她是“薇”,在珩被篡改的记忆里,是与他一同在“庇护所”长大、对他最为依赖和亲近的伙伴。
“还好,不算太累。”珩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灵草上,“又去药圃了?不是说过那边靠近城墙,不太安全吗?”
“没事的!守卫大哥们都认识我啦。”薇笑嘻嘻地凑过来,将灵草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你看,这是清心三叶兰,我看你最近好像总是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安稳,特意采来给你,晚上放在枕边有安神的效果哦!”
她的关怀真挚而自然,眼神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若非珩那超乎常人的灵觉,曾数次在她极度情绪波动时,捕捉到那完美伪装下极细微的一丝非人魅惑之力,几乎真要沉溺在这份虚假的温暖之中。她是魅影族,或者说千面狐?珩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她的身份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她是监视者,是情感调节的阀门,是确保他这颗“棋子”不会真正崩溃或脱离控制的又一道保险。
此刻,她天真烂漫的举动,看似关心他的睡眠,实则很可能是又一次针对他“心神不宁”的试探。
珩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感动的神色,接过那几株灵气盎然的兰草,轻轻嗅了嗅:“好香,谢谢你,薇。我确实……最近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他主动提及,以退为进。
薇立刻睁大了眼睛,关切地挨着他坐下,柔软的小手担心地抓住他的胳膊:“真的吗?珩哥哥梦到什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长老和熊叔叔他们也真是的,总是让你修炼修炼,都不让你好好休息!”
她的语气带着抱怨和心疼,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体贴又有些任性的妹妹角色,试图引导珩说出内心的困扰。
珩顺势揉了揉眉心,露出困惑而疲惫的神情:“记不太清了……好像总有些破碎的画面,很高的山,很深的河……还有……一些看不清面目、却在呼喊什么的人……”他刻意将梦境描述得模糊而符合少年人对未知外界和自身责任的想象,同时微不可察的植入一些可能引发对方联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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