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光阴,在这永恒虚假的“人圈”中,几乎察觉不到流逝。珩的生活仿佛被设定好的程序,精准而重复:在“导师”墨渊的“指导”下修炼被修改过的拳法,接受“狩猎队长”熊罡充满“激励”的实战捶打,与“妹妹”薇进行着温情脉脉却暗藏机锋的互动,享用着独属于他的、丰沛到异常的修炼资源。
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对练,每一次吞咽下蕴含磅礴灵能的食物,珩都全神贯注。他像一块被投入汪洋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触及的“养分”,哪怕这汪洋是敌人精心布置的毒池。他将那些被篡改、被引导的修炼法门暗自剖析,去芜存菁,结合自身人王体的本能,摸索着更适合自己的发力方式;他将熊罡带来的压力转化为磨砺战技的砥石,在一次次被击倒中学习闪避、卸力、甚至预判;他将那些灵食能量毫不浪费地转化为气血与灵力,积蓄着力量。
而每一个夜晚,当宫殿陷入寂静,他“沉睡”之后,意识便会沉入识海深处,进行着另一项更为重要、也更为耗神的工作。
“老爷子,今晚感觉怎么样?”珩的意识体熟练地凝现,盘膝坐在天机老人那依旧虚幻的残魂前,习惯性地用家乡话开场。日复一日的魂力输送,让他与这残魂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联系,虽然对方从未回应,但他总觉得,这沉默的倾听者是他在这绝境中唯一能袒露真实自我的对象。
他一边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魂力,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白日的见闻。
“黑风涧……听那狗熊队长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妖兽凶猛,是试炼的好地方。我估摸着,肯定是它们安排好的戏码,就等着看我‘英勇表现’呢。”珩嗤笑一声,“说不定还能‘偶遇’所谓的‘叛军’,正好让我这‘人王’开开杀戒,表表忠心。”
魂力细流缓缓注入残魂,那虚幻的身影似乎比最初要稍微清晰了那么一丝丝,不再像随时会溃散的烟雾。
“不过也好,正好出去看看。这破城我早就待腻了,看看它们到底弄了个多大的笼子关我。”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渴望。即便知道是更大的囚笼,但能离开这固定的宫殿,接触到更广阔的外部环境,或许就能发现更多破绽,甚至……找到与外界真正联系的蛛丝马迹?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激荡,输送魂力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丝。他赶紧收敛心神,稳住流量。
时间就在这单方面的倾诉和持续的魂力输出中流逝。或许是即将到来的“试炼”让他心绪难平,又或许是连日来的伪装和精神紧绷积累的疲惫,今夜的他,话格外得多。
他从吐槽妖族的演技,说到对薇那混合着利用与一丝若有若无愧疚的复杂感受,又从对“叛军”的担忧,说到对故乡蓝星那些早已模糊的回忆。识海中,他的乡音低沉而绵长,仿佛要将所有无人可诉的压抑尽数倾吐。
“……有时候真觉得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一睁眼,就是演戏,闭眼,还是在自己脑子里演戏。”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怠,“老爷子,您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再这么下去,我怕我没被它们弄死,自己先精神分裂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意识体因为持续的魂力输出而逐渐变得黯淡,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
“……真想……回家……”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模糊的呓语。他太累了,心神在这一刻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对魂力输出的控制出现了一丝涣散。
那原本涓涓细流般的魂力,骤然间波动了一下,猛地增强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失控,一股远超平时的魂力涌入了天机老人的残魂!
“嗡——!”
那一直沉寂的残魂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虚幻的身体爆发出微弱却刺目的光芒,仿佛无法承受这突然的冲击!而珩的意识体如遭重击,瞬间变得近乎透明,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极度虚弱感席卷而来,将他最后的意识彻底吞没。
他的意识体瞬间溃散,识海深处的星河光芒都为之黯淡。外界的本体,寒玉床上的珩,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变得极其微弱,身体冰冷,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在瞬间被抽空,彻底陷入了死寂般的昏迷。
… …
“嗯?”
几乎是同时,玄晶壁前的金龙祖猛地睁开了熔金色的竖瞳!下方珩生命气息的骤然暴跌和灵魂波动的瞬间沉寂,远超平日“自我修复”的范畴,简直像是……魂灯将熄!
“怎么回事?!”天凤祖也察觉到了异常,锐利的目光投向玄晶壁。
只见壁中显示的画面里,少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死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该死的!难道是灵魂旧伤突然恶化?!”金龙祖的低吼声震得整个秘殿都在颤抖。祂庞大的神念毫不顾忌地再次扫向下方的珩,这一次,祂感受到的不再是平静,而是一种近乎枯竭的死寂!那感觉,就像原本就残缺的灵魂本源,突然遭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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