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周遭,死寂般的安静持续了数息,随即被低沉的嗡鸣与压抑的惊呼取代。所有人,无论是心怀敬畏的人族,还是带着审视与轻蔑的异族代表,都被方才那金光贯体、天劫临世、万民信念化佑光的骇人景象所震慑。目光聚焦之处,是那祭天台顶,虽伤痕累累、气息萎靡,却手握一方混沌灰色玉玺,身姿依旧挺拔的年轻身影。
那方玉玺,看似朴实无华,却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着所有的视线。它散发出的独特道韵,并非强横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本质、更根源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三位妖族祖境,那覆盖整个龙界的磅礴神念,在劫云散去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变得更加凝实,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祭天台,聚焦于珩手中那方新生的玉玺之上。
祂们的神念何等敏锐,瞬间便感知到玉玺内蕴含的气运——总量确实算不上磅礴,甚至可以说有些“稀薄”,毕竟源于这被圈养的人圈;其构成也颇为“驳杂”,夹杂着无数人族个体的微弱愿力、信念、乃至恐惧与期盼,远非精纯凝练。然而,在那稀薄与驳杂之中,却缠绕着一丝让祂们也无法立刻解析的“神秘”。那神秘感并非源于强大的力量,更像是一种……位格上的奇异,一种与某种宏大根源隐隐相连的痕迹。
更让祂们心惊的是,当祂们的神念试图深入剖析那丝“神秘”时,竟如同泥牛入海,感知不到任何具体信息,只有一片朦胧。联想到幽影窥探虎煞灵魂后引来的恐怖天谴,以及之前探查幽影灵魂禁制时引来的天道注视……三祖几乎在同一时间,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收敛了所有试图深入的探查神念!
忌惮!深深的忌惮!
这方玉玺,这人皇珩,身上缠绕的因果与隐秘,比祂们预想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不能再隔空观望了。必须亲自近距离确认!
几乎是心意相通,祭天台上空的空间微微扭曲,三道无法形容其伟岸、其尊贵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迈步而出,悄然降临。
左侧,金龙祖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金色龙气,威严的面孔上古井无波,但那双深邃的龙瞳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探究与一丝凝重。
右侧,天凤祖笼罩在如梦似幻的七彩霞光中,凤眸清冷,姿态优雅,但她周身流转的法则韵律,却比平时快了一丝,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居中靠前半步的,则是面色最为沉肃的虎祖。他巨大的身躯仿佛蕴含着能撕裂天地的力量,此刻却紧绷着,锐利的虎目死死盯着珩手中的玉玺,既有惊疑,更有一种自家“财物”可能脱离掌控的不安。
三位祖境的真身同时降临!尽管祂们已极力收敛自身威压,但那自然而然散发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生命层次气息,依旧让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所有生灵,包括那些异族代表,都感到灵魂战栗,不由自主地垂下头颅,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珩首当其冲,只觉得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落,让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要崩溃,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着刚刚经历天劫淬炼的坚韧意志和手中人皇玺传来的一丝温润气运支撑,才没有当场跪伏下去。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三位祖境,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符合他“被修改记忆”中感恩与敬畏的表情,声音沙哑地开口道:
“晚辈珩,不知三位祖上亲临,有失远迎,还请祖上恕罪。”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金龙祖的目光最先从玉玺移到珩身上,声音宏大而平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无妨。适才感应到此地气运剧烈波动,更有天劫降临,心中担忧,特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天凤祖也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响起:“祭天引动如此异象,凝聚气运之宝,实属罕见。人皇无恙便好。”
虎祖则更直接一些,他盯着玉玺,沉声道:“此物……便是方才气运所凝?看来你此番祭天,倒是得了不小的造化。”他的语气中,探究之意远多于恭喜。
珩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受宠若惊”:“多谢三位祖上关怀。晚辈亦不知为何会引动如此异象,险些身死道消,全赖下方族人信念支撑,才侥幸渡过天劫,凝聚此物。”他举起手中的灰色玉玺,姿态坦然,仿佛毫无保留,“此物确为气运所凝,晚辈姑且称之为人皇玺。只是……晚辈修为低微,尚未能明晰其具体玄妙。”
他主动将玉玺呈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请教”之意:“三位祖上见多识广,修为通天,不知可否为晚辈解惑,此物……究竟有何用途?”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在三位祖境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或隐藏的余地。主动交出,反而显得坦荡,符合他“被收留感恩”的人设,也能借此观察三祖的反应。
金龙祖凝视着珩,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洞察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珩的目光清澈而真诚,只有纯粹的困惑和对金龙祖的敬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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