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祭坛广场的最后一丝生命气息被彻底榨干,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死寂,石柱与毒牙才在虎煞冰冷的注视下,拖着汲取了大量驳杂血煞之气而略显臃胀的身体,离开了那人间地狱。
他们沿着幽暗的甬道,回到血煞窟深处分配给他们的、同样弥漫着阴冷煞气的石室。石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虽然外界同样死寂),却隔绝不了那浸透灵魂的血腥味,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刚刚被强行纳入体内的东西。
石柱的石室
石柱的居所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粗糙的洞穴。几乎没有陈设,只有角落里一堆勉强算是铺盖的兽皮。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坐倒在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青黑色的岩石皮肤上,暗红色的煞纹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那是尚未完全炼化的血气与魂力。
他喘着粗气,并非因为疲惫,而是体内力量奔腾冲突带来的不适。预期的、那种力量暴涨带来的纯粹快感并没有完全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滞涩、混杂的饱胀感,仿佛吞下了太多难以消化的铁砂。
“呸!”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赤红的眼中满是暴躁与不满,“妈的……感觉……不对!”
他握紧拳头,试图感受那新增的力量,但经脉中流转的煞气却显得格外狂躁、混乱,远不如之前几次“洗礼”后那般凝练听话。他脑海中闪过那些蛮荒人族临死前扭曲恐惧的脸,那些破碎的肢体,那温热的血液……但这次,这些记忆带来的不是掌控生死的愉悦,而是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滞碍感。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低吼着,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像……像吃了一堆发霉的烂肉!一点劲道都没有!那些蛮子,他们的血是馊的吗?魂是纸糊的吗?怎么这么不顶用!”
他烦躁地捶打着地面,岩石碎裂,但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提升微乎其微,与消耗的“材料”完全不成正比。这种投入与产出的巨大落差,让他这种思维简单的存在感到了极大的挫败和愤怒。他将一切归咎于那些蛮荒人族的“低劣”。
毒牙的房间
与石柱的粗犷不同,毒牙的房间显得更为诡异。石壁上挖出了许多小龛,里面放置着各种毒虫的骸骨或是被封在透明晶体内的活毒物,散发出斑斓而危险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的腥甜气息。
毒牙盘膝坐在一个由某种黑色枯草编织的蒲团上,身形在幽暗中更显瘦削。他闭着眼,周身缭绕的毒煞之气如同有生命的触须,缓缓收拢回体内。但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脸上没有了平日那种冰冷的从容,反而带着一丝凝重。
他内视自身,发现新吸纳的毒煞之气虽然量不小,但品质极其低下,蕴含的怨念和死气也异常驳杂,如同掺入了大量的泥沙。这些“杂质”正在干扰他原本相对精纯的毒煞运转,甚至隐隐有侵蚀他经脉的趋势。
“哼……”他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穷山恶水,果然养不出什么像样的货色。这些蛮荒遗民,气血枯败,魂力稀薄且充满杂质,连做药引都嫌不够格。”
他回想起那些中毒者迅速溃烂的身体和微弱挣扎的魂灵,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简直是对《幽影毒蛊经》的亵渎。耗费心神去提炼这些垃圾,所得还不如平日里打坐半日。”
他看着自己乌黑发亮的指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些低劣血液的触感,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他追求的是极致而优雅的死亡艺术,是用精纯的毒煞剥夺强者生命的掌控感,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如同清理垃圾般处理这些毫无价值的生命。这种“工作”让他感到耻辱,也让他对虎煞选择这些“材料”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尽管他绝不敢表露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将提升微少的怒火,倾泻到了那些早已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蛮荒人族身上。他们沉浸在对自己“收获”的不满和对“材料”质量的痛骂中,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些被他们视为“垃圾”、“烂肉”的存在,在死亡瞬间所爆发出的、凝聚了无数代挣扎求存的苦难与最终时刻无边绝望的怨念,并未被血煞窟的阵法完全炼化,也并未被他们的功法彻底吸收。
那些破碎的、充满仇恨的魂灵碎片,正如同无形的跗骨之蛆,混杂在那些看似被吸收的血煞之气中,悄然潜伏下来,等待着反扑的时机。
夜深,或者说,在血煞窟能量潮汐相对平缓的某个时刻。
石柱正试图通过运转《熔岩魔煞诀》来强行炼化体内那些“不听话”的煞气,突然,一阵刺骨的冰寒毫无征兆地从他灵魂深处泛起!
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直透灵魂、冻结意识的阴寒!与他修炼的灼热煞气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是天敌!
“呃啊——!”
石柱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疯狂攒刺!与此同时,无数混乱、尖锐、充满绝望和怨恨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垮了他那本就因煞气侵蚀而脆弱的意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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