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刘磊,陈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那小子就是个吸血鬼!先是赌钱输了五万,她爸妈逼着我去借高利贷给他填窟窿;后来又开车撞了人,人家要赔十万,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把我妈留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才摆平。我跟刘芳吵,她说‘那是我亲弟,我不帮他谁帮他?’我说‘那我呢?我在你家算什么?’她就说我小气,说我没把她家人当自家人……”
他喘了口气,眼眶红得吓人:“我忍着,我觉得只要我对她好,总有一天她能明白。她夜班回来,我不管多晚都等着给她热饭;她随口说一句想吃城南的糖糕,我早上五点就起来去排队;她妈生病住院,我衣不解带在医院守了七天七夜,她倒好,跟同事出去旅游了……”
“我以为,我掏心掏肺对她好,总能换点真心。可上个月,我提前下班回家,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在卧室里……在卧室里撞见她跟她们科室主任……”陈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被碾碎了再吐出来,“那主任都快五十了,比她爸还大两岁!”
王静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我跟她摊牌,她倒好,一点愧疚都没有,说‘要不是你没本事,我能跟别人吗?’她爸妈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没本事留住老婆,说我占了她家的便宜,还让我净身出户,说家里的房子、存款,都是刘家的,跟我没关系。”陈飞拿起桌上的纸巾,却擦不干净止不住的眼泪,“我在中医馆辛辛苦苦攒的钱,我给她买的首饰,甚至我结婚时我妈给我的金戒指,他们都要拿走……王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蜷缩在沙发里,肩膀一抽一抽的。那碗西红柿鸡蛋面还冒着热气,可他再也没动一筷子——大概是心里的苦太多,已经尝不出面的香了。
王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把那件灰色的运动外套披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有些委屈,不是“别难过”三个字能抹平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飞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王静,我知道你是律师。我想请你帮我,帮我打这个官司。我不要什么财产,我就想讨个公道——我在刘家做牛做马三年,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还有刘芳,她出轨在先,凭什么让我净身出户?”
王静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在辩论赛上意气风发、能把对方辩手说得哑口无言的男生,如今被生活磨得满身伤痕,却在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光。她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好,这个官司,我接了。”
她转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婚姻法》,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你记住,法律不会偏袒任何人。她出轨是事实,你为这个家的付出也是事实,刘磊那些债务,只要能证明不是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就不该由你承担。至于财产,婚后你的工资收入,本身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们想让你净身出户,没那么容易。”
陈飞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在灯光下认真的侧脸,看着她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的样子,心里那片冰封的角落,好像有暖流悄悄淌了进来。
“先把面吃了吧,”王静把笔记本合上,推了推他面前的碗,“凉了就不好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跟他们耗到底。”
陈飞拿起筷子,夹起那个金黄的荷包蛋,咬了一口。蛋黄的流心混着西红柿的酸甜,在嘴里化开,熨帖得让人想哭。他突然想起大学时,王静总说他“太心软,以后容易被人欺负”,当时他还不服气,觉得对人好总没错。
现在才明白,对人好没错,但得给值得的人。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公寓里的灯光却显得格外亮。王静去厨房给他热牛奶,陈飞看着那碗渐渐吃完的面,突然觉得,或许这场狼狈的离婚官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至少,他不用再假装幸福,不用再委屈自己,不用再守着一个早就空了的家。
牛奶的香味飘过来时,陈飞深吸了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痕。不管前面有多少硬仗要打,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窝囊了。
就像王静说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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