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前几天还飘着雪,转眼就暖得能穿单衣了。仁心堂后院的玉兰开得正盛,白生生的花瓣裹着嫩黄的蕊,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陈飞蹲在地上捡花瓣,打算晒干了给李梦琪做香囊,就听见前院传来小秦兴奋的声音:“陈医生,李医生,有贵客来啦!”
他拍了拍手上的花瓣,起身往前院走,就看见诊室里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正对着墙上的锦旗点头称赞。李梦琪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泡好的茶,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这位是康泰健康管理公司的张总。”李梦琪介绍道,“张总说,想来跟咱们聊聊合作的事。”
张总转过身,笑着伸出手:“陈医生,久仰大名。早就听说仁心堂的陈医生医术高超,尤其擅长把中医和传统养生结合起来,今天特地来拜访。”
陈飞跟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很有力,带着点烟草的味道。“张总客气了,我们就是个小医馆,谈不上什么大名。”
“可不能这么说。”张总递过来一张名片,金色的字在阳光下有点晃眼,“我可是做过功课的。您用中药加祝由术调理失眠的案例,在咱们西安的养生圈都传开了;还有那位被邪祟困扰的农妇,后来专门给您送锦旗,说您‘治病还治心’。现在像您这样,既懂技术又懂人心的医生,可不多见。”
陈飞请他坐下,心里有点纳闷:“张总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总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厚厚的计划书,推到陈飞面前:“实不相瞒,我们康泰是西安最大的连锁健康管理公司,目前有12家分店,主要做高端体检、亚健康调理。但我们一直缺个懂中医的技术带头人——现在的人不光想查病,更想调理身体,尤其是那些企业家、白领,天天喊着‘太累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治‘累’。”
他指着计划书上的图表:“我们看中了您的医术,更看中仁心堂的口碑。您想想,把您的中医调理理念、祝由术里的情志调节方法,跟我们的现代体检设备结合起来,既能用数据说话,又能靠手艺治本,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陈飞翻着计划书,里面的数字很诱人——年薪七位数,配专车,还能组建自己的研发团队。李梦琪凑过来看了一眼,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眼神里带着惊讶。
“我们想请您担任公司的技术总监。”张总的语气带着期待,“不用坐班,主要负责制定调理方案、培训技师,仁心堂您也可以继续开着,算是强强联合。”
诊室里安静了下来,窗外的玉兰花瓣又落了几片,像在替他们掂量这事儿的分量。陈飞捏着那份计划书,纸页边缘有点硌手,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机会,有名,有利,还能把中医理念推广得更广。
二、深夜的盘算:初心与远方
送走张总,李梦琪把那杯没怎么动的茶倒掉,回头问陈飞:“你咋想的?这条件,确实挺吸引人的。”
陈飞把计划书摊在桌上,手指划过“年薪百万”那行字,又想起张总说的“12家分店”“研发团队”。他不是不动心,尤其是想到能让更多人了解中医,了解“治未病”的道理,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挠着,痒痒的。
“可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他皱着眉,“咱们仁心堂虽然小,但病人来的时候,我能摸着他们的脉,看着他们的脸色,跟他们说说话。到了大公司,怕是要天天看报表、开会议,离病人远了。”
李梦琪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块刚烤好的山药糕递给他:“你还记得邵道长临走时说的话不?他说‘行医就像种庄稼,得蹲在地里看苗,不能光在账本上数收成’。”
陈飞咬了口山药糕,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想起邵重阳半年前回了终南山,临走时在药庐前跟他说:“名气这东西,就像天上的云,看着好看,一阵风就散了;手艺才是地里的根,扎得深,才能扛住风雨。”
“我不是怕累,也不是怕担责任。”陈飞叹了口气,“我是怕,天天对着电脑和报表,慢慢忘了怎么跟病人说‘别着急,会好的’;忘了怎么在处方上写‘煎药时想想开心的事’;忘了祝由术的精髓不是画符,是让人心安。”
李梦琪没说话,只是拿起他的手,轻轻按在他自己的脉上:“你摸摸,现在心跳得比平时快。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慌?”
陈飞静下心来,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确实比平时急了些。“好像……都有点。”
“激动是因为机会难得,慌是因为怕丢了本分。”李梦琪笑了,“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想找个人帮你说出来。”
那天晚上,陈飞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了医馆。月光透过药柜的玻璃门,在地上映出一排排药瓶的影子,像列队的士兵。他走到诊桌前,拿起脉枕——这还是李梦琪用蓝印花布做的,里面的艾叶已经有点潮了,却还是带着淡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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