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沙漏仿佛在李梦琪孕晚期的日子里被刻意放缓了流速,每一分、每一秒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期待。她的腹部已然隆起得如同一个饱满的、即将成熟的果实,身体的负担日益加重,步履蹒跚,腰背时常酸痛,夜晚翻身也变得困难。然而,在这具承受着甜蜜负荷的身体里,以及她和陈飞共同构筑的这个小小家庭中,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而强大的情感力量,正在日复一日地积累、发酵,如同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孕育着最绚烂的破晓。
陈飞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近乎贪婪地流连在妻子那圆润的弧线上。那不再仅仅是一个生理变化的体征,在他眼中,那是一座生命的圣殿,是他和梦琪爱情的最终结晶,是他们血脉与未来的具象化。每一次不经意的瞥见,都能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激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夜深人静时,当李梦琪因胎动或不适而辗转,陈飞总会立刻醒来,他的手会习惯性地、轻柔地覆上那紧绷的肚皮。掌心下,是那个小生命充满活力的“拳打脚踢”,时而像鱼儿滑过,时而像小鼓轻敲,时而又是一连串不知名的翻滚。这奇妙的触感,对他而言,是世界上最动听的秘密对话,是来自另一个维度、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讯号。
“小家伙,又在练功夫了?”他会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和惊奇,对着肚子轻声细语,“轻一点,妈妈要休息了。爸爸在这里,我们都等着你呢。”
李梦琪在朦胧睡意中感受到丈夫手掌的温热和那低沉温柔的絮语,一种被双重珍视、被深深爱着的安全感便会将她紧紧包裹。身体的种种不适,仿佛也在这一刻被奇异地安抚了。她会抓住陈飞的手,引导他感受宝宝最活跃的位置,声音带着睡意和满足:“他今天好像特别兴奋,是不是知道你回来了?”
“嗯,一定是的。”陈飞笃定地说,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亮,“他在说,爸爸,我准备好了,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这种充满期待的互动,成了他们睡前最神圣的仪式。陈飞甚至会开始即兴地对着肚子讲一些小故事,或者哼唱几句不成调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柔和旋律。李梦琪常常在他的“胎教”声中,带着笑意重新沉入梦乡。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和那孕育着他们未来的腹部,陈飞心中充满了近乎敬畏的感动。他常常就这样凝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躺下,将手臂垫在妻子的颈下,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和她腹中的宝宝,筑起最坚固的城池。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陈飞性格中那份属于医者的严谨和属于企业家的周密,被淋漓尽致地运用到了这个小小的家庭里。他反复检查着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待产包,像核对最重要的项目清单一样,确认着每一样物品:产妇护理垫、婴儿和尚服、小包被、尿不湿、奶瓶、各类证件……他甚至细心地准备了李梦琪喜欢的零食和补充体力的饮料,以及一条柔软的小毯子,以备医院空调太凉。
家里的一个角落,被布置成了温馨的婴儿区。那张白色的小床,是陈飞和李梦琪一起挑选的,旁边放着王秀娥亲手做的各色小衣服、张雅茹买的柔软玩具,还有陈飞买的那个小小的、会旋转发出柔和音乐的床铃。陈飞有时会独自站在这个角落,伸出手,轻轻推动一下床铃,听着那叮咚清脆的乐音,想象着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躺在这里,挥舞着小手,黑亮的眼睛追随着旋转的玩偶。仅仅是这样的想象,就让他胸腔里涌动着一种酸涩而饱满的情感,那是一种混合着无限柔情、巨大责任感和难以言表的生命喜悦的暖流。
一天晚上,李梦琪靠在沙发上,看着陈飞又一次整理待产包,他那专注甚至有些紧张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公,你是不是比我还紧张?这些东西你都检查第八遍啦。”
陈飞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有些浮肿的腿轻轻放在自己膝上,手法熟练地帮她按摩着。他的动作轻柔而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珍视。
“没办法,”他老实承认,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谈判桌上再大的项目,好像也没这么让我……嗯,这么既期待又忐忑过。总怕漏掉什么,怕准备得不够好,让你和宝宝受委屈。”
李梦琪感受着他指尖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心中一片柔软。她伸出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非常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顿了顿,目光也投向那个小小的婴儿床,眼神变得悠远而充满憧憬:“飞,你说……他会长得像谁多一点?”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了陈飞的兴趣,他停下按摩的手,认真地端详着妻子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未来孩子的模样:“眼睛最好像你,又大又亮,像藏着星星。鼻子嘛,可以像我,挺一点。性格嘛,希望像你一样聪明又坚强,但也别太要强,可以有点我的……嗯,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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