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混乱终于暂时平息,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阴寒气息。我们将昏迷的岑老小心地安置在白主持那间简陋却干净的石屋内,由白主持亲自照看。我们三人则守在屋外,一边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一边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残余威胁,心情沉重如水。
沈师兄沉默地擦拭着嘴角干涸的血迹,古神煞晶带来的反噬和方才的硬撼让他内腑受创不轻,但他眼神中的锐利并未减少,只是更深沉地思考着。云煌脸色依旧苍白,过度透支地脉之力让他气息萎靡,他靠坐在墙边,浅金色的眼眸望着那片刚刚经历过大战、如今只留下一道浅痕的山壁,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则感觉识海如同被掏空,阵阵虚脱感传来,钥匙本源的过度使用带来的不仅是精神上的疲惫,更有一种触及本源后的微妙感悟与茫然。
夜色渐渐笼罩了山坳,石屋内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线透过门缝,在冰冷的夜风中摇曳。山林恢复了表面的寂静,但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并未完全散去,仿佛有什么东西依旧在暗处窥伺。
不知过了多久,石屋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我们精神一振,立刻起身走了进去。
只见岑老已经苏醒,正靠坐在石床上,白主持端着一碗清水站在一旁。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清明,只是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岑老,您感觉怎么样?”我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岑老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接过白主持递来的水碗,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目光缓缓扫过我们三人,最后落在我的身上,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他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尤其是你,小影子。十年前,老夫分明以你为锁,结合秘法,已然将此缝隙封印。为何短短十年,它不仅再次松动,甚至还引来了堪比金丹的巡界统领?还有这落魂山、迷雾鬼谷,乃至青云子所言的各地异动……这片灵力近乎枯竭的天地,为何会频频出现连接他界的裂缝?”
我们齐齐点头,这正是我们心中最大的困惑。沈师兄和云煌也凝神静听,他们来自东胜神州,对此界这种异常情况同样感到不解。
岑老叹了口气,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屋的墙壁,望向了无尽遥远的星空。
“此事,说来话长。需得从这片天地的根本说起。”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让我们能更容易理解。
“你们可将我们所处的这片宇宙,想象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岑老用了一个比喻,“而各个不同的世界、界域,便是漂浮在这片海洋中的,大小不一、结构各异的船只。”
我们点头,这个比喻很形象。
“界域与界域之间,并非完全隔绝,它们存在着无形的壁垒,就如同船只的船壳。”岑老继续道,“这层‘船壳’的厚度、强度,取决于该界域自身的法则稳固程度、能量层级以及……某种冥冥中的‘气运’。”
“而我们所在的这艘‘船’——地球,在极其遥远的过去,曾是一艘巨大、坚固、能量充沛的‘旗舰’。然而,不知在多少万年前,它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巨变。”岑老的语气变得凝重,“这场巨变,导致此界灵脉近乎彻底沉寂,法则隐没,万物凋零,从‘旗舰’沦落为了近乎废弃的‘旧船’。”
我们屏住呼吸,想象着那场导致天地剧变的浩劫。
“船壳(界域壁垒)也因此变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岑老指了指屋外后山的方向,“你们所见的阴阳缝隙,落魂山的墟界缝隙,迷雾鬼谷连接焚墟界的裂痕,乃至青云子监控的其他异常点,都不过是这艘‘旧船’船壳上,无数破洞和裂缝中,比较显眼的几处罢了。”
“可是,”我忍不住插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既然船壳早已破损,为何这些裂缝是近些年才频繁出现、开始活跃?十年前,您封印后山缝隙时,虽然也有巡界者,但绝无今日这般凶险!”
岑老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问到了关键。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更宏观的因素——潮汐。”
“潮汐?”
“不错。”岑老颔首,“这片承载万界的‘海洋’,并非永远平静。它存在着周期性的‘能量潮汐’。在潮汐的低谷期,能量平缓,界域壁垒相对稳定,即便有裂缝,也多是沉寂或缓慢渗漏。然而,当潮汐进入高涨期……”
他目光扫过我们,一字一句道:“……浩瀚的能量将会涌动,冲击着所有界域的壁垒。对于那些坚固的‘新船’,或许只是些许颠簸。但对于地球这艘本就千疮百孔的‘旧船’而言……”
我们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
“……便是灭顶之灾的前兆!”沈师兄沉声接过了话头,他来自修行文明繁盛的东胜神州,对宇宙能量的周期性波动更有概念。
“正是如此。”岑老肯定了沈师兄的说法,“近几十年来,尤其是这十年,宇宙能量潮汐正处于一个快速攀升的活跃期。高涨的能量如同不断上涨的海水,不断冲击、挤压着地球脆弱的界域壁垒。这使得原本就存在的裂缝加速扩大、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可能撕开新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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