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长达数月的“开门社交”后,姜璃把能聊的天都聊完了,能打听的八卦都听腻了。澄园里里外外,连墙角砖缝里有几只蚂蚁她都快数清楚了。巨大的无聊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蔫蔫地趴在窗台上,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有气无力地对刘三哼哼:
“刘三啊……本郡主感觉……好像不太行了……浑身没劲儿,茶不思饭不想,看话本子都提不起精神……这怕不是……得了什么罕见的‘闷病’?再关下去,真要一命呜呼了……”
她演技浮夸,语气哀婉,试图唤起刘三的同情心,哪怕能让她在门口多放会儿风也好。
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宫里。
皇帝敖哲听闻自家外甥女“病”得如此“沉重”,先是愣了下,随即竟被逗乐了。他放下朱笔,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从来没亲自去过澄园。也罢,今日政务不算繁忙,就去“探探病”,顺便看看这丫头能把她的窝折腾成什么样。
于是,皇帝轻车简从,摆驾澄园。
然而,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皇帝的车架仪仗,不偏不倚,刚好经过澄园后院外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就在车驾缓缓前行时,眼尖的侍卫和随行宦官赫然看见,澄园后院的围墙上,一个灰头土脸、发髻松散、穿着方便活动的窄袖衣衫的身影,正手脚并用地、极其艰难地从墙头一点点往下爬!那动作,那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病入膏肓”之人!
那身影,不是永嘉郡主姜璃,还能是谁?!
她刚刚成功着陆,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拍打身上的尘土,就忍不住叉着腰,仰天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充满了解放和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自由啦——!!!”
笑声未落,她志得意满地一回头——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地震!
只见巷口,皇帝的明黄色车驾静静停在那里,车帘掀开一角,她那位亲爱的皇帝舅舅,正端坐车内,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果然如此”、“哭笑不得”以及“山雨欲来”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死寂。
姜璃的大脑在万分之一秒内经历了从狂喜到绝望再到垂死挣扎的全过程。她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度谄媚的笑容,声音干涩地开口:
“呀!舅舅?!您……您怎么来了?!好巧啊!璃儿……璃儿这是……这是算准了舅舅您要来,特意爬墙出来迎接您的!对!迎接圣驾!给您一个惊喜!”
(姜璃内心OS):“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怎么就这么巧?!”
皇帝看着她那副鬼样子,以及这拙劣到家的借口,气极反笑,慢悠悠地道:“哦?那朕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最终,姜璃是跟着皇帝的车驾,从正门“风光”地重新回到了澄园。
一进府门,刚才那个爬墙的“女飞贼”瞬间消失不见。姜璃表现得异常乖巧,低眉顺目,亲自给皇帝端茶倒水,然后开始声情并茂地汇报自己这几个月的“改造”成果:
“舅舅您看!璃儿这几个月真的深刻反省了!一点危险的事情都没碰!工坊都落灰了!我也没再溜出去过(刚刚那次不算……)!每天都老老实实在家看书、写字、养花、喂鱼!府里上上下下都能作证!我真的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神“无比”真诚。刘三和一众下人在旁边拼命点头附和,虽然嘴角都有些抽搐。
皇帝慢悠悠地品着茶,看着被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表面上看)的澄园,以及姜璃那努力装出来的乖顺模样,想着她刚才挂在墙上的狼狈,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这丫头,虽然能惹事,但也确实给他“平淡”的帝王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他心情稍霁,刚清了清嗓子,准备顺势敲打她几句,然后解除禁足令算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
挂在廊下鸟架上的、姜璃之前养的那只学舌八哥,大概是看厅内人多热闹,突然扑棱了一下翅膀,扯着嗓子,用清晰无比、还带着点姜璃平时教它时的腔调,大声嚷了起来:
“皇帝舅舅是笨蛋!皇帝舅舅是笨蛋!笨蛋!笨蛋!”
“……”
“……”
整个花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姜璃脸上的乖巧笑容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姜璃内心OS):“!!!!!!死鸟!早不叫晚不叫!我跟你拼了!!!”
皇帝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脸上的那点缓和瞬间消失,目光缓缓地、如同实质般钉在姜璃脸上。
姜璃猛地跳起来,指着那只还在得意洋洋梳理羽毛的八哥,声音都变了调:
“不是!舅舅!这……这这这……这是谁家的破鸟!怎么飞到我屋里来了?!冤枉啊舅舅!这绝对不是我教的!我怎么可能教它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定是它自己在外面学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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