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这位老农,也在乡勇之中。他被编在一个以原城外农户为主的什里,担任副什长。
当一名土方兵嚎叫着从他负责的垛口探出头时,稷脑中一片空白,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挥起了手中那柄加固过的农用铁叉,狠狠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那土方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摔了下去。稷愣住了,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和染血的铁叉,胃里一阵翻腾。
但当他听到旁边一个年轻乡勇的惨叫,看到又一个敌人试图爬上来时,那股保护家园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他红着眼睛,又举起了铁叉……
战斗比昨日更加惨烈。土方攻势如潮,樠邑守军防线多次岌岌可危,全靠戍卒死战和乡勇逐渐爆发的韧性才勉强守住。
伤亡数字直线上升,城墙上到处是尸体和伤员,鲜血几乎将夯土染成了褐色。
但直到夕阳再次西沉,土方依旧未能突破城防,反而在城下又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当土方又一次不甘地退去,筋疲力尽的守军们瘫倒在城头,许多人连手指都无力动弹。但一种不同于昨日的情绪,在幸存者中间弥漫——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痛、极度疲惫,却又带着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的自豪与坚定。
“我们……又守住了……” 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乡勇喃喃道,他看着自己手中卷刃的柴刀,仿佛不认识一般。
戍卒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好小子,是条汉子!”
稷坐在一具敌人尸体旁,默默擦拭着铁叉上的血污,眼神复杂,但已无最初的惊恐。
子大夫和瞻巡视着伤痕累累的城墙和疲惫不堪的将士。子的眼中含着泪,既有悲痛,也有骄傲。瞻则仔细查看着防御薄弱处和物资消耗情况,心中快速计算着。
“乡勇……已成。” 子低声对瞻道,语气中充满感慨,“若无先生组织,若无他们……樠邑今日必破。”
瞻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相互搀扶、包扎伤口、甚至开始默默清理战场、搬运同袍遗体的乡勇们。
他们身上的青涩和恐慌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战火催熟的、沉默的坚韧。
他们不再仅仅是农夫、工匠、流民,而是在血与火中证明了自身价值的守城者,是樠邑防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组织乡勇,不仅仅是在兵力枯竭时的无奈补充,更是一场深刻的战争动员和社会结构重塑。
它打破了戍卒与平民之间的壁垒,将保家卫土的意识深深植入每一个邑民心中。尽管代价惨重,但一支真正具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守城力量,正在这残酷的炼狱中浴火成型。
而瞻,这位最初的策划与组织者,也通过这场考验,进一步确立了自己在樠邑军民心中无可替代的、实际统帅的地位。
漫长的守城战,仍在继续,但有了这支被有效组织起来的“人民的力量”,希望的火苗,尽管微弱,却仍在顽强地燃烧。
喜欢伏羲纪元之长眠请大家收藏:(m.38xs.com)伏羲纪元之长眠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