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的心猛地一揪。
她从未见过燕临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态。在她印象里,他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天塌下来也能扛住的少年。
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强势的外壳,只剩下疲惫与彷徨,让她心疼不已。
“别胡说!”
她下意识地伸手覆上他按着心口的手,触感冰凉,让她更加担忧,
“怎么会撑不下去呢?燕临,你还有我,还有侯爷,还有燕家军啊!”
“朝堂之上,薛家步步紧逼,军中……军中亦不太平。”
燕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抬起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里面盛满了迷茫与痛苦,
“宁宁,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想守护的人都护不住……”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姜雪宁被他眼中的绝望刺痛,语气急切,
“燕临,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薛家……薛家不过是仗着权势罢了!你一定会赢的!”
她拿起酒杯,塞到他手里,自己也端起一杯,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来,我陪你喝!喝了酒,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她因急切而泛红的脸颊,以及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心疼,燕临心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愧疚,但很快被更强烈的占有欲覆盖。
他顺势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
“好,听宁宁的。”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借着酒杯的遮掩,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暗芒。
几杯梅子酒下肚,酒意微醺,加上燕临刻意营造的脆弱氛围,姜雪宁的心防渐渐松动。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安慰他,说起了宫中的趣事,试图逗他开心。
燕临始终专注地凝视着她,适时地流露出被安慰到的神情,手指却不着痕迹地再次将两人的酒杯斟满。
【宿主,姜小姐心率加快,面部毛细血管扩张,酒精开始起作用了,情绪也更为外放。】系统实时汇报着数据。
“宁宁,”燕临见她眼神已有些迷离,腮染红霞,知道时机已到。
他握着酒杯,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有时候我真羡慕谢先生。”
“羡慕他?”
姜雪宁蹙眉,下意识地反驳,“羡慕他什么?整天板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
“至少……他认识你比我早。”燕临垂下眼睫,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与好奇,
“听说…四年前,你们就一同上过京?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微醺的姜雪宁听到“四年前”和“谢危”,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那段记忆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她刻意想要遗忘的。
但此刻,看着眼前“脆弱无助”的燕临,看着他眼中那份“全然的依赖与信任”,一种奇异的倾诉欲涌了上来。
他都已经这么难过了,自己怎么能再对他有所隐瞒呢?
她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酒,像是给自己壮胆,然后才带着几分醉意,含糊地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路上遇到了些流寇……谢危他……为了护着我,挨了一刀……”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声音越来越轻:
“可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发疯,死死掐着我的脖子眼睛猩红……最后他没有了力气,我只能割血相救……”
“咔嚓——”
燕临手中的白玉酒杯应声而碎。
碎片刺进掌心,鲜血混着酒液顺着手腕淌下,他却浑然不觉。
【警告!宿主心率飙升至140!
血压异常!检测到强烈精神波动!】
系统尖锐的警报在脑海中炸响,却盖不过此刻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猛地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圆凳。
在姜雪宁惊愕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染血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臂,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还碰你哪里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暴怒。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猩红一片,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杀意。
“手腕?”
他低头看向她纤细的手腕,仿佛要通过目光灼穿那段被谢危触碰过的肌肤,
“快给我看看,这么长时间了,我竟从未注意!你的手腕有这么深的疤痕……”
姜雪宁被他从未展现过的骇人模样吓住了,酒醒了大半,下意识地想挣脱:“燕临你……”
“还有哪里受伤了?”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目光在她身上急切地巡视,声音颤抖得厉害,
“那些流寇有没有伤到你?他护不住你是他无能!”
“为什么要你割血救他?你的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被巨大的痛苦扼住了呼吸。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宁宁割开手腕,鲜红的血滴落入谢危唇间的画面。
仅仅是想象,就让他几乎发狂。
【宿主!冷静!姜小姐受到惊吓了!】系统焦急地提醒。
燕临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沉和令人心惊的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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