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阶下百官朝服整齐，玄色云纹在御座投下的阴影里若隐若现。永徽帝破天荒身着十二章纹的通天冠冕，指尖轻叩着龙椅扶手上的饕餮纹，目光扫过阶下按品级排列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东侧首位的内阁首辅身上。
“景明帝在位三十载，创不世之功。”年轻帝王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打破了大殿的沉寂，“然昨日户部递上的漕运损耗册，诸位卿家可曾过目？”
户部尚书周显之额角渗出细汗，忙出列躬身：“回陛下，江南漕运经运河至洛阳，损耗率已控制在……”
“十五点七。”永徽帝精准报出数字，龙椅上的身影微微前倾，“先帝在时，这个数字是九点三。”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西侧武将班列，“兵部的新军换装，原定三月完成，如今四月将尽，为何还有三个卫未领到玄甲？”
兵部尚书张烈黝黑的面庞涨得通红，铁甲铿锵作响：“启禀陛下，岭南铁矿……”
“玲珑阁昨夜呈递的密报说，铁矿都在世家私炉里炼了兵器。”永徽帝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转冷，“诸位，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盛世？”
殿内鸦雀无声，香炉里升起的檀香在梁柱间凝滞。百官们低垂着头，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帝王，自三年前在玲珑阁辅佐下登基以来，以雷霆手段扫平七王之乱，如今终于将利刃对准了朝堂积弊。
永徽帝缓缓起身，十二章纹在御座投下的光影中流转生辉。他缓步走下丹陛，玄色冕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遮蔽了眼底情绪：“朕今日召集群臣，不是要追责问罪。”他停在殿中那尊大禹治水鼎前，青铜鼎身的铭文在晨光中依稀可见，“先帝曾言，守业更比创业难。如今帝国疆域万里，人口四千万，但若闭目塞听，盛世不过是镜花水月。”
吏部尚书李默年近花甲，此刻忍不住颤巍巍出列：“陛下，臣以为……”
“李尚书。”永徽帝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目光扫过众臣，“朕要推行的革新，非是另起炉灶，而是在先帝基石上再筑高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逐一清点：“其一，科技应用。”
殿外忽然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内侍抬着一架黄铜望远镜走上殿来。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光芒，永徽帝拿起望远镜递给最近的张烈：“兵部可曾想过，用此物观测敌军动向？”
张烈接过沉甸甸的仪器，透过镜片望向殿外飘扬的龙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永徽帝转而看向工部尚书：“江南织造局的水力织布机，为何只造了七台？朕要在全国推广，年内至少百台，让棉布价格降到丝绸的十分之一。”
“陛下！”户部尚书周显之急忙喊道，“织造世家恐会……”
“让他们告御状。”永徽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玲珑阁会盯着那些私藏图纸的匠人。”
他走到大殿中央，声音陡然提高：“其二，教育普及。朕要在各州府设立官学，凡八岁以上孩童，无论男女，皆需入学三年。教材由国子监统一编订，费用由国库承担。”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起了骚动。右御史大夫王彦直急忙出列：“陛下！女子入学，恐违祖制……”
“祖制？”永徽帝冷笑一声，冕旒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景明帝设立女官制度时，也有人说违祖制。可如今六科给事中里，女官占了三成，哪个不是经纬之才？”他转向王彦直，“御史大夫家里的千金，不也在太学攻读算学吗？”
王彦直顿时面红耳赤，嗫嚅着退了回去。永徽帝环视众人：“其三，民生改善。从今年秋收起，全国推行‘摊丁入亩’，人丁税并入田亩税，豪绅富户按田产多寡缴纳。另外，各地要广设惠民药局，由太医院培训女医坐诊，诊治平民分文不取。”
“陛下！”几位世家出身的官员同时惊呼出声，这无疑是直接触动了他们的根基。永徽帝却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向丹陛：“其四，国际治理。西域都护府要在碎叶城设立集市，允许各国商队自由贸易，但必须使用帝国新铸的银币。礼部要牵头编纂《万国通商律》，凡与破天荒朝通商者，需遵守此律。”
他重新登上丹陛，龙袍在身后划出优美弧线：“此四项革新，关乎国本。”永徽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金石之音，“即日起，成立革新署，由朕亲领，各部尚书皆为署员。每月朔望日，在此殿议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朕要让帝国的孩童都识字，让织机的声音响彻每个城镇，让药香飘进每座村庄，让商船载着帝国的丝绸瓷器，航行到日落的地方。”晨光从殿外涌入，照亮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这，才是朕要的盛世——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数字，而是万民安康的笑靥。”
百官山呼万岁，朝服的衣袂翻动如浪。永徽帝望着阶下黑压压的人群，冕旒后的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世家势力，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但此刻朝阳正冉冉升起，金色光芒穿透云层，照亮了紫宸殿的每一寸角落，也照亮了帝国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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