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的轿厢在最高点有片刻的停滞,仿佛时间也为之驻足。脚下是流光溢彩的城市脉络,头顶是深邃无垠的夜空,他们悬在这天地之间,如同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幻气泡里。
陆砚深的那句“以后想去哪里,我都陪你”,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沉甸甸地烙在沈星澜的心上。她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完全包裹着她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守护。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璀璨的灯海,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小时候看童话书,总觉得摩天轮的顶端离星星最近,在这里许愿一定会实现。”
陆砚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城市的霓虹掩盖了星辰的光芒,但他似乎能理解她话语里那份未被世俗磨灭的、细微的浪漫向往。“现在还想许愿吗?”他低声问,目光重新落回她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柔和的侧脸。
沈星澜微微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以前或许会。但现在……”她顿了顿,与他深邃的目光相接,语气变得坚定而平静,“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她不再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愿望,而是更信赖彼此紧握的双手和共同前行的决心。
陆砚深因为她这句话,眼底掠过一丝激赏。他喜欢的,正是她这份清醒的坚韧与独立的灵魂。
“说得对。”他颔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愿望虚无,约定实在。”
他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本就相近的距离,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低沉而郑重:
“那么,就在这摩天轮的顶端,我们做个约定。”
沈星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第一,”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无论‘守藏阁’里藏着什么,无论拉斐尔家族的秘密背后是财富、是风险,还是更沉重的过往,我们一起面对,共同承担。你不许再有任何‘连累’的想法。”
这是他基于之前她愧疚情绪的明确回应,彻底斩断她心理上的负担。
“第二,”他继续道,眼神愈发深邃,“等眼前这些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补一场真正的婚礼。不是基于契约,不是应付外界,只是陆砚深娶沈星澜。”
这是在回应最初那个荒诞的遗嘱起点,他要用一个纯粹源于爱与承诺的仪式,覆盖掉所有利益的痕迹。
“第三,”他的声音放缓了些许,却带着更重的分量,“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有不确定。我无法承诺永远一帆风顺,但我可以承诺,无论顺境逆境,我陆砚深,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这不是王子公主的童话誓言,而是一个成熟男人,基于对现实清醒认知后,给出的最朴实也最坚定的承诺。它不虚幻,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量。
沈星澜听着他清晰有力的三条约定,胸腔里被一种滚烫而充盈的情绪占满。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用力,回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澄澈而坚定地迎上他的视线:
“好。”
“第一条,我答应。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第二条,”她脸颊微微泛红,但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我等你。”
“第三条,”她顿了顿,眼中仿佛有星辰落入,亮得灼人,“彼此彼此。你若不放手,我必生死相依。”
她的回应,简洁,有力,带着与他同等的郑重与决心。
“生死相依……”陆砚深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暗潮。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连同那个巨大的兔子玩偶一起,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髓,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沈星澜的脸颊埋在他坚实的胸膛,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与自己同样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如同擂响的战鼓,宣告着彼此的归属。兔子玩偶柔软的绒毛蹭着她的下巴,带来一丝痒意,却奇异地加深了这真实而温暖的触感。
摩天轮开始缓缓下降,窗外的景物逐渐拉近。城市的喧嚣似乎重新变得清晰,但他们在这个私密空间里缔结的约定,却如同被镌刻在了最高点的夜空,清晰而永恒。
回到地面,夜风带着一丝凉意。陆砚深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拎着那些奖品,沈星澜则抱着那个与她清冷气质反差巨大的兔子玩偶。
游乐园的灯光渐次熄灭,游客陆续散去。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温情在空气中流淌。经过一个卖发光头饰的小摊,陆砚深忽然停下脚步,买了一个简单的星星造型发光发卡,不由分说地、动作略显笨拙却小心地戴在了沈星澜的头发上。
微凉的星星在她发间亮起柔和的光芒,映得她眼眸更加清亮。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揽住她的肩膀,继续向前走。
坐进车里,沈星澜抱着兔子,发间的星星在昏暗的车内散发着微弱却 persistent 的光。陆砚深发动车子,却没有立刻驶离。他侧过身,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星星,然后指尖下滑,抚过她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的下颌,微微抬起。
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那里还残留着之前在沙滩上的记忆。但最终,他只是克制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回家了。”他低声说,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沈星澜轻声应道,心底一片柔软的平静。
车子驶离游乐园,汇入城市的车流。车窗外是流动的光影,车内的两人,带着摩天轮顶端的约定,和发间那颗微亮的星,驶向属于他们的、充满未知却也充满彼此的 future。
游乐园的狂欢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正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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