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袒露的童年阴影,并未让陆砚深变得脆弱,反而像卸下了一副无形的重担。清晨醒来时,沈星澜发现他眼底的沉郁似乎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坚定的清明。他依旧是她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陆砚深,只是那层坚冰般的外壳,对她而言,透进了一丝真实的暖光。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昨夜的话题,但某种无形的纽带,在沉默的早餐桌上,在偶尔交汇的眼神里,缠绕得更加紧密。今天,是“守藏阁”公开清点的日子,所有的情绪都必须为这场硬仗让路。
出发前,沈星澜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拿起手包,而是转身走进了书房。片刻后,她拿着那本深蓝色的“满分回答手册”走了出来,郑重地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袋里。
陆砚深看到她的动作,眼神微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鬓边一丝并不存在的乱发。指尖掠过她的耳廓,带着温存的力度。
“准备好了?”他问,声音是惯常的沉稳。
“嗯。”沈星澜点头,拍了拍公文袋,“盔甲和武器都带齐了。”
车队早已在别墅外等候,安保级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一路无话,气氛肃穆。当车子稳稳停在星辉博物馆那栋饱经风霜却又气势恢宏的主建筑前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接到消息赶来的媒体记者和各方人士。长枪短炮对准了车门,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陆砚深率先下车,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依旧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却丝毫不减迫人的气势。他绕到另一侧,为沈星澜拉开车门,伸出手。
沈星澜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借力下车。她今日选择了一套米白色的职业套装,款式简洁利落,长发盘起,露出优雅而冷静的脖颈线条,耳垂上戴着那对小巧的钻石耳钉,颈间依旧是那枚温润的平安扣。她没有刻意营造强大的气场,但那份由内而外的沉静与专业,让她在嘈杂的环境中,自成一方天地。
她没有回避镜头,也没有刻意迎合,只是与陆砚深对视一眼,然后并肩,步伐坚定地穿过人群,走向博物馆那扇沉重的、今日即将洞开的大门。他们的手始终牵在一起,无声地传递着力量与支持。这一幕,清晰地被镜头捕捉,成为了次日许多报道的配图——并肩作战的伴侣,而非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
清点工作安排在博物馆最大的、经过特殊加固和安保处理的中央展厅进行。受邀的公证人员、行业专家代表、家族律师以及指定的少数媒体记者已在内等候。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守藏阁”的藏品被分批、有序地请出。每一件物品的亮相,都伴随着低低的惊叹和密集的快门声。这些藏品,大多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珠光宝气,更多是带有历史厚重感和神秘色彩的器物、文献、以及一些材质奇特、用途不明的物件。
沈星澜作为主鉴定师和继承人,全程主导清点流程。她神色专注,用语精准专业,对每一件物品进行初步的说明和记录。陆砚深则坐在一旁指定的观察席上,看似只是安静地陪伴,但他锐利的目光时刻扫视着全场,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他带来的安保团队隐在暗处,如同蛰伏的猎豹。
清点过程看似顺利,但沈星澜能感觉到,暗处有几道目光,始终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焦躁,在那些藏品和她之间来回逡巡。她知道,有人在等待,等待某个特定物品的出现,或者等待她出现某个“失误”。
果然,当工作人员小心地捧出一个紫檀木长匣,打开露出里面一卷颜色泛黄、以某种奇特皮质鞣制而成的卷轴时,现场的气氛明显一变。那卷轴以一种复杂的金属扣锁住,表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却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幽秘的气息。
一位旁系的族老,按捺不住地开口:“星澜,据说这卷轴是‘守藏阁’的核心之一,与霍华德先生提到的‘拉斐尔时期’乃至‘北极星’计划可能都有关联。不知你能否现场为大家解读一下?”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带着刁难。谁都看得出,这卷轴非同一般,且密封完好,强行开启或许会损坏物品本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星澜身上。
沈星澜面色不变,她走近几步,戴上白色手套,却没有贸然去触碰那卷轴。她仔细观察着卷轴的材质、金属扣的构造,甚至俯身轻轻嗅了一下那皮质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特殊气味。
片刻后,她直起身,目光清亮地看向那位族老,以及全场关注着这一幕的人。
“李老,”她声音平稳,清晰地传遍展厅,“根据外祖父生前未公开的笔记记载,这卷轴并非文字记录,而是一种特殊的‘映射卷’。其开启,需要特定的光源角度和环境湿度,强行破坏外封,只会触发内部的自毁机制,使其内容永远消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几位神色微变的人,继续道:“笔记中提及,正确的开启方法,记录在另一份单独的密钥指南中。而那份指南,据我所知,并未存放在‘守藏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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