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棠回到那座熟悉的陈家小楼时。
午后的阳光正懒洋洋地洒在门廊上。
奶奶正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拣豆子。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
当她的目光触及手掌绑着白色绷带,脸颊还带着擦伤的孙女时。
她手里的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圆滚滚的豆子瞬间蹦跳着滚了一地。
“阿花……”
奶奶的声音带着颤,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怎,怎么搞成这样……”
她踉跄着起身,浑浊的老眼瞬间被泪水淹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颤巍巍地走上前,想碰又不敢碰,枯瘦的手悬在半空。
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抚上孙女没受伤的那边手臂。
“这,才去了几天部队啊……”
她的眼泪砸在夏如棠的手背上。
夏如棠心里一酸,安抚般地朝奶奶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奶奶,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就是点皮外伤,医生说了,养两天就好利索了。”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还有这手……”
奶奶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缠着纱布的手心和肩膀,心疼得无以复加,“是不是很疼?”
“他们……他们有没有好好给你治?”
“奶奶,真没事。”
奶奶用袖子用力抹了把泪,“好,好,没事就好。”
“阿花,走,回屋。”
夏如棠跟着奶奶一块进了屋。
“渴了不,奶奶给你倒水。”
奶奶转身想去拿桌上的茶杯,只是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
试了几次都没能稳稳拿起那个小小的水杯。
“谢谢奶奶。”
夏如棠看着她忙碌而慌乱的背影,她知道,奶奶这是想起了她儿子。
只是这一刻,她觉得鼻尖更酸了。
就在这时,余沛芳提着装满菜的篮子从外面回来了。
“如棠?”
又是一声脆响。
余沛芳手里的菜篮子重重砸在地上,土豆萝卜咕噜噜滚得到处都是。
她甚至没顾得上去捡,几个疾步就冲到了夏如棠面前,“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这……这伤……”
她的目光在夏如棠的脸颊手臂和肩膀上逡巡,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疼不疼啊?”
“怎么伤成这样……”
“余阿姨,我真的没事,养养就好了。”
夏如棠不得不再次挂上宽慰的笑容,应对这汹涌而来的关切。
这种被人在乎被人心疼的感觉,像暖流一样包裹着她,却也让她有些难得的无措。
余沛芳红着眼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看向正蹲在地上捡土豆胡萝卜的丈夫,“明远,你怎么不让如棠在医院多住两天?”
“多观察观察也好啊。”
陈明远将篮子重新提起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医院环境嘈杂,不如家里安静,利于休养。”
他的目光转向夏如棠,那份沉稳下难掩真切的关切,“如棠,你最近就安心在家里养伤,什么都别想。”
“假条我已经给你批了。”
“谢谢陈叔叔。”
夏如棠由衷地道谢。
余沛芳又拉着夏如棠的手,事无巨细地询问了伤势,以及有没有什么忌口。
夏如棠一一回应。
很快,奶奶和余阿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互相张罗着安排晚饭和补汤。
嘴里念叨着要炖老母鸡,煮红糖鸡蛋。
要好好给她补补元气。
陈明远也拍了拍夏如棠没受伤的肩膀,转身去处理公务去了。
喧闹的客厅骤然安静下来。
夏如棠看向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轮椅上的陈青松。
他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她面前,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细细描摹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最后定格她脸颊上那块已经结痂的擦伤上。
夏如棠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心头微软,率先打破了沉默,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比划了一下,“陈青松同志,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要劳驾你发扬一下深厚的革命互助精神,照顾照顾我这个伤残人士了。”
她本是带着几分戏谑。
然而,陈青松却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他迎上她的目光,眼神专注而认真,“好。”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专注,像幽深的潭水,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夏如棠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陈青松将所有的疼惜与承诺都化为了无声的行动。
他甚至将自己的书房临时改造成了一间设施齐全的理疗室。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纱布消毒水和护理用品,细致周到得超乎想象。
余沛芳和奶奶更是变着花样地给她做有利于伤口愈合的食补汤羹。
厨房里终日飘散着药材与食物的混合香气。
每天,陈青松会定时为她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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