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棠用未受伤的右手撑地,勉强站起身。
徐元韬显然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但他没吱声。
经过这番惊险插曲,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更加谨慎。
大家沉默而迅速地向着安全地带转移。
夏如棠落在了最后,徐元韬也默契的放慢了脚步。
徐元韬侧目看着浑身沾满泥浆的夏如棠,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要命。”
“刚刚那种情况,你就不该那么不要命的往前冲,这里这么多人,轮得着你这么冲啊?”
“又来了,看不起女人是吧?”
徐元韬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情绪,“不是性别的问题。”
“夏如棠,我是要你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徐元韬不悦的抿了抿唇,“救人是每个军人的职责,但……”
“军人也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得先保证自身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在有能力、有把握的情况下去救他人,才是最理智最有效的行为!”
“不顾自身安危,舍命相救,那并不高尚,反而相当愚蠢!”
徐元韬的嘴唇立刻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也绷紧了。
夏如棠是沉默的往前走,并不接话。
徐元韬见她这副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夹杂着担忧烧得更旺。
“万一你没抓住那块石头呢?”
“万一那树根不结实呢?”
“万一你也掉下去了呢?”
“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搭上自己,给整个队伍带来更大的麻烦和负担!”
“愚蠢?”
夏如棠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徐元韬,“徐元韬,在你眼里,衡量利弊计算得失就是唯一的标准吗?”
徐元韬反驳,“我是在说方法!是希望你能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更有效地完成任务!你可以飞扑过去,但你能不能在选择支撑点的时候更谨慎一点?”
“人救上来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站在泥泞的山路上,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激烈交锋。
最终徐元韬败下阵来,“我只是不希望你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救人。”
“在有把握救人的情况下,没问题,但刚刚这种,太惊险了。”
夏如棠说:“我有把握救下他才会出手。”
徐元韬被她这句平静却笃定的话噎了一下,他盯着她,似乎想从她沾满泥污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逞强或后怕的痕迹,但没有。
她的眼神清亮而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有那本事?”
徐元韬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被顶撞的恼火。
他无法想象在那短短一瞬间,她如何能笃定自己还有后手。
夏如棠看着他眼中明显的怀疑,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很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没有再多解释一个字。
解释什么呢?
说她凭借出色的动态视力和地形记忆力,在飞扑出去的刹那,眼角余光就已经扫过了下方那片相对缓坡和可能提供缓冲的植被?
说她扣住岩石的同时,身体核心已经调整好了姿态,即便被带下去,也有信心在可控范围内利用下滑惯性避开最危险的尖锐岩石?
说她甚至预估了最坏情况,如果一起坠落,如何利用身体保护受困者,将伤害降到最低?
这些在徐元韬听来,或许更像是事后的狡辩或是不要命的托词。
他信奉的是稳妥和风险控制。
而她在极限压力下锤炼出的近乎本能的临场应变和险中求存的自信。
在他看来,她就是不计后果的莽撞。
至少在此刻,他们无法互相说服。
夏如棠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只是沉默指了指前方的临时,“快到了。”
徐元韬紧紧皱起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知道夏如棠的身手。
但他不信夏如棠在那种情况下真的把握!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将翻腾的疑虑和未散的担忧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两人沉默的跟着回到了临时驻地。
临时驻地的帐篷连成一片。
照明灯的光束刺破夜色,映着满地泥泞和穿梭的迷彩身影。
夏如棠刚踏进医疗帐篷,就被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裹住。
几个医护人员正围着担架忙碌,担架上的村民腿骨外露,疼得直冒冷汗,旁边还有个老太太捂着胸口,呼吸微弱。
“这边股骨开放性骨折,需要先复位固定!”
夏如棠没顾上休息,径直走过去。
夏如棠蹲下身,指尖刚碰到伤员的腿,启明的声音就轻响。
【主人,伤者骨折端无血管神经卡压,可直接手法复位,角度15度偏内。】
夏如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全然专注。
“帮我稳住他,别让他动。”
徐元韬应了声,双手按住伤员的肩,看着夏如棠左手撑着伤员的小腿,右手握住骨折处,指尖精准地找到错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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