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只是温和地笑着:“能帮上陈爷爷就好。”
茶室里,陈敬德正临窗而立,摆弄着一盆兰花。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不过几日未见,老人整个人的气色都截然不同,面色红润,眼神也比上次清亮了许多,不再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你这个小丫头,本事不小。”陈敬德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语气里带着几分欣赏,“霍家那小子,有福气。”
他没有提食谱的事,但这一句夸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苏姚和苏哲落座。这一次,气氛比上次要轻松得多。陈敬德甚至主动聊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一些趣事,言谈间,已经将苏姚当成了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忘年交。
喝完茶,陈敬德忽然来了兴致。
“丫头,会下棋吗?陪我这个老头子杀一盘。”
王秘书很快取来了一副温润的云子棋盘。
苏姚也不推辞,坐在了陈敬德的对面。
棋局开始。陈敬德执黑先行,棋风大开大合,攻势凌厉,如同沙场点兵,步步紧逼,充满了压迫感。
苏姚执白,不急不躁,沉着应对。她的棋路看似平淡无奇,处处防守,像是在被动挨打。但每当黑棋的攻势即将形成合围之势时,她总能于细微处落下一子,看似闲笔,却恰好点在对方的气口上,轻描淡写地,便将一场滔天巨浪化解于无形。
一时间,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四伏。
茶室里很安静,只听得见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嗒嗒”声。
苏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的目光不在棋盘的胜负上,而在执棋的两个人身上。他看到陈敬德的眉头从一开始的轻松,渐渐变得凝重。也看到苏姚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平稳的、几乎没有变化的呼吸频率。
一个小时后,棋盘上已经黑白纵横,犬牙交错。黑棋虽然占据着大片的实地,但白棋的几条大龙,却彼此勾连,互为犄角,竟也隐隐形成了一片无法被侵入的广阔天空。
是和棋之势。
陈敬德盯着棋盘,久久没有落子。他忽然抬起头,看向苏姚,目光锐利。
“你的棋风,和你的菜一样。”他缓缓开口,“看着温润平和,内里却藏着章法,藏着后手。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
苏姚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回棋盒,微微一笑:“在您面前,不敢说算。只是觉得,无论是做学问,还是调理身体,都不能急于求成。需要耐心,需要布局。”
她终于抛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引子。
陈敬德拿起一枚黑子,在指间摩挲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
“陈爷爷您的身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根治,更需要长期的、细致入微的调理。我总不能天天往您这儿跑,既打扰您清静,也容易引人注目。”苏姚的语气诚恳,目光坦然。
陈敬德眼中的审视,渐渐化为一种了然。他将那枚黑子,轻轻放回了棋盘上。
“你这个小丫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敬德的问题,像一枚落下的棋子,直接定在了棋盘的天元之位。
直接,且无从回避。
茶室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微妙起来。王秘书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苏哲的目光,从棋盘移到了姐姐的脸上。
苏姚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陈敬德,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正式礼节。
“陈爷爷,我想向您申请,成为贵所的‘特聘健康顾问’。”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陈敬德眉毛一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着茶叶。这个动作,给了苏姚继续说下去的时间。
“这个身份,于公于私,于我于您,都有好处。”苏姚的思路清晰,语速不疾不徐,“于私,我可以名正言顺地,长期为您和所里其他国宝级的专家,提供系统性的健康咨询和饮食调理。这不是几张食谱能解决的,它需要根据时节、气候,以及每个人身体状况的细微变化,进行动态调整。这需要近距离的观察和及时的沟通。”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陈敬德的反应,接着说下去。
“于公,我名下有一个‘晚秋基金会’,专门为国内高龄科学家提供医疗和生活资助。成为贵所的顾问,也为我的基金会和贵所未来的合作,提供了一个更紧密、更可靠的联络平台。我们可以为所里的科研项目提供资金支持,也可以为科研人员的生活,解决后顾之忧。”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将自己的诉求,包装成了一个对国家、对科研、对陈敬德本人百利而无一害的公益项目。她要的“进入资格”,被巧妙地转换成了她能提供的“价值”。
陈敬德放下了茶杯,杯盖与杯沿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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