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书房。
窗外天光微沉,将室内映照得几分晦暗。苏靖宇身着深紫色锦袍,独自伫立在巨大的舆图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北方边境的标记,那里的每一处关隘、每一片草场,都是他多年来苦心关注的焦点。身为皇子,他自小便知晓储位之争的残酷,多年来在朝堂上谨言慎行,在边境事务上屡献良策,就是为了积攒足够的资本,等待母皇属意的那一天。
“王爷。”亲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有意在玄王殿下康复后,册封她为皇太女。”
“轰”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在苏靖宇脑中炸开。他周身刻意维持的沉稳气息瞬间崩塌,指尖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几乎要将舆图上的绸缎戳破。
“皇太女……”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下一秒,震惊便被汹涌的不甘所取代,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自认在朝中经营多年,文能辅佐朝政,武能关注边防,功绩与威望皆在宗亲之中名列前茅,本是储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可母皇,竟然如此干脆地将储位许给了苏菲菲!那个曾经被他视作“顽劣小儿”、只会在花楼纵乐、行事张扬的皇妹,不过是遭了一场暗算,醒后竟脱胎换骨,还能直接一步登天,夺走他觊觎多年的位置!
“岂有此理!”苏靖宇猛地转身,一掌狠狠拍在旁边的紫檀木案上。“砰”的一声巨响,案上的砚台被震得高高跳起,又重重落下,浓黑的墨汁泼洒而出,在铺好的宣纸上晕开一片狰狞的黑斑,如同他此刻扭曲的心境。
他死死盯着那片墨渍,胸口剧烈起伏,气息粗重。“好一个苏菲菲,好一个母皇……”他咬牙低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阴鸷,“你们以为,凭一句圣旨,就能让她坐稳这皇太女之位?”
亲随吓得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苏靖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案前,拿起一块锦帕,缓缓擦拭着手上沾染的墨汁,动作缓慢却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厉。“传我命令,密切关注玄王殿的一举一动,还有朝中各位大人的动向。”他沉声道,语气冰冷如霜,“另外,去查,苏菲菲落水之事,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我倒要看看,她这‘浴火重生’,是不是真的那么干净。”
“是,王爷。”亲随连忙躬身应道,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苏靖宇沉重的呼吸声。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不甘,有愤怒,更有一丝势在必得的决心。这储位之争,他绝不会就此认输。苏菲菲,你想踩着我登上高位,也要看看我苏靖宇答不答应!
亲随退去后,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苏靖宇缓缓走到案前,目光落在那片狰狞的墨渍上,像是看到了苏菲菲那张带着锋芒的脸,又像是看到了母皇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案面,那触感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翻涌的怒火与不甘。
多年来的隐忍与谋划,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他想起自己为了边境安稳,彻夜研究兵书,多次亲赴边关巡查,为守护国土立下汗马功劳;想起为了推行新政,在朝堂上与守旧老臣据理力争,顶住各方压力为百姓谋福祉;想起每一次母皇赞许的目光,都让他觉得储位近在咫尺。可如今,这一切都被一句“册封皇太女”击得粉碎。
“我自认各方面都比苏菲菲强!”苏靖宇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剩余的笔墨纸砚簌簌作响,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嘶吼,“论资历,我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稳固;论功绩,我戍边安邦、辅佐朝政,哪一样不是实打实的功劳?可她苏菲菲,除了仗着母皇宠爱,往日里只会在痴傻玩乐,张扬跋扈,凭什么能一步登天?”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母皇终究是偏心!”这几个字,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愤懑,“就因为她是嫡女,就能无视旁人的努力,直接将储位送到她手上?这场暗算,反倒成了她的晋身之阶,这世上还有公理可言吗?”
“苏菲菲……”他再次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淬满了寒意。那个曾经只会肆意妄为的皇妹,痴傻的皇妹,一场落水竟尽让它恢复像是换了个人。
那日在玄王殿,她眼中的锐利与沉稳,绝非装腔作势。难道这场暗算,真的让她脱胎换骨?还是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地登上储位?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喘不过气。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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