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剑如遭雷击。
“什么？我哥他……”
“被捕了，现在正关在警察局里。”
汉子压低声音。
“沈聿琛设了陷阱，你哥哥中了计。
不过他们暂时不会杀他，想用他做饵引你出来。”
阿剑浑身发冷，脑中一片空白。
哥哥……被捕了？
“现在怎么办？”
他声音颤抖。
“先离开这里，沈家的人马上就会搜到城隍庙。”
那汉子拉着他往后门走。
“我在城南有处安全屋，去那里避避风头，再从长计议。”
阿剑机械地跟着，心中却翻江倒海。
哥哥被捕了，是因为他不去望风吗？
如果他去了，也许能提前发现埋伏，也许能提醒哥哥……
不，不对。
那个排班表上明明写着二十个护卫，哥哥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对付二十人。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除非……除非哥哥早就知道有埋伏，还是去了？
这个念头让阿剑打了个寒颤。
哥哥为什么要去送死？
难道真像外面说的，嫌他拖累，想单干了？
或者……哥哥另有计划？
城南一处僻静的小院里，阿剑坐在破旧的房间里，盯着油灯出神。
那个许小姐朋友已经离开了，说是去打探消息。
屋里只剩他一人，安静得可怕。
他想起小时候，父母早逝，是哥哥一手把他拉扯大。
那年他七岁，饿得奄奄一息，是十岁的哥哥偷了地主家的馒头，被打得遍体鳞伤，却把完整的馒头塞到他手里。
“吃，弟弟，吃。”
后来他们流浪江湖，哥哥总是把好的让给他，危险的事自己扛。
有一次他失手被擒，哥哥单枪匹马闯进土匪窝，身上中了三刀，硬是把他救了出来。
“阿剑，记住，我们是亲兄弟，死也要死在一起。”
那些誓言，那些相依为命的岁月，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是……如果哥哥真的在乎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为什么要独自去闯明知是陷阱的当铺？
阿剑抱住头，痛苦地撕扯头发。
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天亮时分，那汉子回来了，带来一份《金陵晨报》。
头版头条赫然是：“悍匪阿刀落网，沈家为民除害”。
文章极尽渲染之能事，描述沈聿琛如何智勇双全设计擒匪，阿刀如何负隅顽抗最终被擒。
通篇只字未提阿剑。
“他们故意不提你。”
那汉子分析道。
“一来是离间计还在继续。
二来……我猜沈聿琛想用你哥哥逼你现身。”
阿剑盯着报纸上“阿刀”两个字，眼睛发红。
“我哥现在怎么样？”
“还活着，但吃了不少苦头。”
汉子叹了口气。
“警察局大牢你是知道的，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他们暂时还不会杀他。
他们还要用你哥哥钓你这条鱼。”
“我要去救他。”
阿剑站起身。
“你疯了？”
汉子按住他道。
“那是大牢，龙潭虎穴！
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我哥死？”
汉子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
“也许……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沈聿琛真正想要的，不是你们兄弟的命，而是解决北城的麻烦。”
汉子说道。
“如果你愿意……和他做个交易。”
阿剑盯着他。
“什么交易？”
“你去自首，换你哥哥自由。”
汉子说道。
“你是从犯，罪名比你哥哥轻。
而且你出面认罪，北城的案子就结了，沈聿琛对商户们有了交代。
到时候我再从中斡旋，说不定能保你们兄弟不死，只是坐几年牢。”
自首？
坐牢？
阿剑心中挣扎。
他想起茶馆里那些话：“拖油瓶”、“祸害”……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是靠哥哥救，而是他救哥哥。
“让我想想。”
他说道。
汉子点点头，留下报纸离开了。
阿剑拿起报纸，反复看着那篇文章。
文章里把哥哥描写得穷凶极恶，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本事。
“飞刀绝技，罕有敌手”、“轻功了得，来去如风”。
而他呢？
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哥哥的影子，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庸。
可是如果……如果他救了哥哥呢？
如果他用自己换回哥哥的自由呢？
那时，人们会怎么说？
“阿剑那个弟弟，虽然本事不如哥哥，但重情重义。”
“没想到啊，最后是弟弟救了哥哥。”
“阿刀有这么个弟弟，也算是福气了……”
阿剑闭上眼睛，想象着那样的场景。
也许，这才是他证明自己的方式。
不是靠逞能，不是靠嫉妒，而是靠担当。
可是……哥哥会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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