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拒绝顾尧的聚餐邀请，刚过去几天。
叶庭秋本以为事情会就此打住，她甚至将那串号码再次拉黑，试图将那段插曲彻底翻篇。
但顾尧显然没有放弃，他用了一个新的号码，并且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让她无法轻易回绝的理由。
他提到了他们共同的一位恩师，Davis教授，下个月要来北京参加学术会议，希望他们这些在京的学生能小聚一下，顾尧想先和叶庭秋商量下接待细节。
“Evelyn，Davis一直很关心你。我们作为他在中国最熟悉的学生，于情于理，也该碰个头，看看怎么安排能让老师高兴，对吧？”
顾尧的声音温和有礼，搬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精准地拿捏住了叶庭秋重情念旧的性格。
叶庭秋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
Davis教授确实对她很好，当年她和顾尧分手，情绪不佳，老人家还特意发邮件安慰鼓励她。于情于理，她没法在这个理由下直接说不。
“好吧。时间地点发我。”她最终妥协。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老师。顺便，也给那段无疾而终的过去，画上一个正式的句号。
她确实已经放下了，内心并无太多波澜，更像要去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社交任务。
餐厅选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
叶庭秋到的时候，顾尧已经在了。
三年不见，他变化不大，穿着合身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或者说，是更懂得如何隐藏情绪的世故。
他看到叶庭秋，立刻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动作体贴周到。
“Evelyn，你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光彩照人。”
叶庭秋淡淡一笑，在他对面坐下。
“谢谢。”
菜品一道道上来，味道精致。
顾尧很会引导话题，他绝口不提当年分手的不愉快，而是从Davis教授的近况，说到共同朋友的趣事，气氛不算热络，但也避免了冷场。
直到餐后甜点上来，顾尧才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更私人的领域。
“Evelyn，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有关注你。看你把工作室做得风生水起，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也很后悔。”
“当年是我太年轻，太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离开你之后，我才发现，没有人能像你一样，无论是在专业上，还是在精神上，都能和我如此同频。那些所谓的‘新鲜感’，在真正的契合面前，不堪一击。”
叶庭秋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冷笑。
同频？不堪一击？那当初那个让他毅然抛弃几年感情的女孩又算什么？
顾尧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以退为进：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你也许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暗中帮过你一点小忙。”
叶庭秋挑眉：“哦？”
“去年，Noir珠宝那个项目，原本定的不是你。是我偶然听到他们负责人在物色摄影师，向他们推荐了你，发了一些你的作品链接过去。”
“还有之前有个时尚杂志的封面拍摄机会，也是我间接牵的线。”
“我知道你能力强，不需要这些也能起来，但……就当是我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或者说，是我自私地还想在你的人生里，留下一点点好的痕迹。”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既表达了“默默付出”的深情，又显得谦逊不自傲，将“利己”的目的巧妙地包装在“为你着想”的外衣下。
叶庭秋看着他。说实话，她有些意外。
那两个项目确实对她工作室的发展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心里的防备，确实松动了一点点。
不是感动，而是一种对过去付出的一种迟来的、扭曲的确认？
看，他也不是完全无情，他后悔了，他甚至暗中帮过她。
但她并没有因此就产生任何复合的念头。
过去的伤疤结了痂，不疼了，但痕迹还在。
她只是觉得，或许他真的知道错了？作为一个“老朋友”，他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都过去了。”叶庭秋语气平静。
“谢谢你的帮忙，虽然我并不知情。但我现在过得很好，工作室也很好。”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顾尧适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不再纠缠，显得十分有分寸。
“Davis教授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联系？这是我的新号码，微信也是这个。”
他递过一张名片，姿态坦然。
叶庭秋接过，看了一眼，放进包里。
“好。”
离开餐厅，坐进车里，叶庭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场饭局，比她想象中要轻松一些。
顾尧的表现无可挑剔，真诚，悔过，有担当，甚至还“默默付出”过。
她几乎要相信，他只是一个幡然醒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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