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深,花厅内灯火融融。
小初心在爹爹怀里玩了一会儿,便开始揉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谢景珩肩头靠。
乳母见状,上前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接了过去,带去安睡。
桌上简单的晚膳已用得七七八八,丫鬟们悄无声息地撤下碗碟,奉上清口的淡茶。
谢景珩执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温禾依旧带着几分兴奋神采的脸上,温声问道:“今日碱蓬收割,成果当真如预期般好?”
他虽不通农事,但也知道在那种白花花的盐碱滩上能长出东西来,已是奇迹。
“比预期的还要好!”温禾眼眸亮晶晶的,如同盛满了星子,“十亩地,收了超过五千斤鲜株!陈伯他们估算,晒成干草也得有近千斤。那可是以往寸草不生的地方啊!”
她细细地将碱蓬的用处又说与谢景珩听:“……嫩苗可作时新蔬菜,口感独特;成熟植株是极好的饲料,牲口肯吃;最重要的是,它能吸收土壤里的盐分,是改良盐碱地的先锋。有了这第一步,往后在那片滩涂上引种更耐盐的作物,甚至逐步将其变为良田,便有了希望。”
谢景珩安静地听着,看着妻子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满是骄傲与触动。
他这位娘子,心中装的从不只是一家一店的营生,而是这片土地上更深远的东西。
他伸手,轻轻覆上她放在桌上的手背:“能于不毛之地觅得生机,惠及百姓,此乃大善。夫人之功,远胜于为夫处理多少公文讼案。”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毋庸置疑的支持。
温禾心中一暖,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笑道:“夫君谬赞了。这只是个开始,前路还长着呢。倒是你,今日看起来颇为疲惫,可是府衙事务繁忙?”
“无妨,最近各类琐事是多些,但都已处置妥当。”谢景珩不欲多谈公务让她烦心,转而问道,“你方才说,那碱蓬嫩苗可作蔬菜?不知是何滋味?”
见他好奇,温禾兴致更高:“口感鲜嫩,略带咸味,清炒、凉拌或是做汤皆可,风味独特。我已嘱咐陈伯,将嫩苗仔细分拣出来,明日便让厨房做了,给你尝尝鲜。”
“好。”谢景珩含笑应下,“夫人发现的宝贝,定然是极好的。”
这时,周文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带着一身清冷的夜气。
他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夫人,大人。”
“回来了。”温禾含笑看向他,“酒楼账目可都核对清楚了?”
“回夫人,都已核对完毕。”周文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呈上,“上月酒楼盈利又增三成,新推出的几道海味颇受好评。”
温禾接过账册,略翻了翻,满意地点头:“辛苦你了。这么晚还没用饭吧?”
她转头对阿蛮道:“带周文去用些热饭热菜,再让他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商议临江三宝的发展纲要。”
阿蛮应了声,对周文笑道:“周大哥随我来吧,灶上还温着鸡汤和饼子。”
周文感激地行礼告退,跟着阿蛮往偏院去了。
谢景珩执起茶盏,目光温柔地落在温禾脸上:“看来夫人这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了。”
温禾将账册放在一旁,眼中闪着欣慰的光:“是啊,总算将口碑打了出去。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愈发坚定:“这还远远不够。”
翌日一早,天光微亮,温禾便已起身。
用过早膳,她让丫鬟请周文和阿蛮到书房议事。
不多时,二人一同到来,周文眼下虽还有些青黑,但精神尚好,显然昨夜休息得不错。
“夫人。”二人齐声行礼。
温禾将她昨夜写就的“临江三宝发展纲要”递给二人:“坐吧。我们需要加快临江三宝的计划了。”
她看向周文:“酒楼的生意稳中有升,作为的展示窗口再合适不过。但要想大规模外销,还需另建作坊,确保原料供应。周文,此事需你尽快去办。挑选几个靠得住的人,分头去沿海主要渔村,与村长或族老洽谈,签订长期收购契约,尤其是小杂鱼、虾蟹和特定贝类、海带。价格要公道,务必让渔民们看到实惠,他们才会长期、稳定地为我们提供渔获。”
“属下明白。”周文肃然应下,“今日便去挑选人手,拟定契约细则。”
“好。”温禾目光转向阿蛮,“阿蛮,这‘三宝’的核心在于口味与品质。从明日起,你需与我一同投入试验,确定鱼虾酱的发酵时间、盐度、添加的香料;确定各类海产干货的晾晒标准。每一步都要详细记录,形成固定的流程。这是咱们‘禾记’未来独树一帜的根本。”
阿蛮重重点头,眼中充满干劲:“夫人放心,我一定把每一种配比都试到最好!”
“至于生产作坊的选址和筹建,”温禾又看向周文,“也交由你统筹。地点要临近水源、交通便利,招募工人可优先考虑贫苦农户。相关的管理规章,你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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