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珩沉稳而充满支持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温禾心中漾开层层暖融融的涟漪。
王岩与白芷亦是面露振奋,摩拳擦掌,只待大干一场。
说做便做,这修缮改建“温谢农耕博物馆”的事,便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王岩本就是踏实肯干的性子,又在京历练多年,极有章法。
他很快便从村里及周边请来了几位手艺精湛、为人本分的老木匠、泥瓦匠,将温禾与谢景珩敲定的改建草图细细解说清楚。
工钱开的公道,又言明是给村里办好事,工匠们无不尽心尽力。
院子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锯木声终日不绝,却并不让人觉得嘈杂,反而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老宅的结构并未大动,重在修葺加固,以及根据展陈需求做一些内部调整。
腐朽的椽子被换下,漏雨的屋顶重新铺了青瓦,斑驳的墙壁细细地补平磨光,门窗也重新上漆保养,既保留了岁月沉淀的古朴韵味,又焕发出整洁坚实的风貌。
白芷则带着绣坊里几个心细手巧的姑娘,负责所有展品的清洁、归类与初步整理工作。
这活儿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
她们用柔软的棉布,蘸着精心调配的清洁药水,一点点拭去农具上的积尘锈迹,让那些木质的犁辕、铁质的锄头重新显露出原本的质地与使用过的温润痕迹。
那些珍贵的种子标本,被分门别类地装入白芷亲手缝制的素绢袋中,袋口用同色丝线绣着作物名称与主要特性,既美观又便于识别。
温禾早年那些写满数据的笔记本,页角已然泛黄脆弱,白芷便用薄而韧的桑皮纸小心地进行加固,装订线也换了新的,确保能经得起反复翻阅。
温禾自然是总揽全局的那个。
她每日大半时间都泡在老宅里,时而与工匠们确认细节,时而与白芷商讨某件展品最佳的陈列方式,时而又对着空白的说明牌凝神思索,斟酌着如何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将复杂的农学知识讲述给可能前来参观的普通农人甚至孩童听。
谢景珩也并未闲着。
改建的一应开销用度,他亲自过目账目,确保清晰明白。
博物馆所需的各类文书,包括日后对外开放可能涉及的章程条款,皆由他这位老丞相亲自执笔拟定,条分缕析,周全缜密。
闲暇时,他便提着水壶,给院中移植来的几株象征五谷的嘉木浇水,或是拿着刻刀,亲手为几件重要的核心展品雕刻精美的木质底座。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不过月余工夫,“温谢农耕博物馆”便已初具雏形,只待择吉日挂牌迎客。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老宅门口早已聚集了许多闻讯而来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是满面期待与好奇。
没有繁琐的仪式,温禾与谢景珩并肩而立,身后是白芷、王岩以及几位在博物馆筹建中出力甚多的村老。
在众人热烈的目光和掌声中,谢景珩亲手将覆盖在匾额上的红绸揭下。
“温谢农耕博物馆”七个鎏金大字,在春日暖阳下熠熠生辉,笔力遒劲,气度雍容,正是出自谢景珩之手。
这匾额用的是一块上好的香樟木,木质本身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便有防虫之效。
大门正式敞开,村民们怀着几分敬畏与新奇,井然有序地步入其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温禾精心设计的“序言区”。
墙上悬挂着一幅由村里老画师根据众人描述绘制的长卷,生动再现了数十年前温家初到清河村定居、垦荒拓土的场景,以及后来在温禾带领下,引进新种、改良农具、粮食增产、村落日渐繁荣的变迁史。
图文并茂,通俗易懂,让不少经历过那段岁月的老人们看得眼眶湿润,连连点头。
穿过月洞门,便是宽敞的院落,主要的“农具体验区”。
从最原始粗糙的石斧、骨耜,到后来普遍使用的直辕犁、木耙,再到温禾设计改良的轻便曲辕犁、高效踏犁、能将深井水轻松提上来的龙骨水车……一件件农具按着时间顺序静静陈列,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农耕技术的演进。
不少老农围在那些改良农具旁,指着某个部件,热烈地讨论着其巧妙之处,更有那半大的小子,被允许亲手摸了摸那架着名的“初代曲辕犁”的扶手,兴奋得小脸通红。
堂屋被复原成了“温家旧居”的模样。
裂缝的八仙桌、垒砌的土炕、黝黑的灶台,墙角的背篓、挂在墙上的镰刀……一切都尽可能保持着当年的原貌。
墙上还挂着几幅小画,描绘着温禾在灶台前熬煮第一锅粥、在油灯下绘制农具草图、与家人围坐分食麦芽糖的场景。
浓郁的生活气息,让参观者仿佛能穿越时光,触摸到那段充满汗水与希望的岁月。
东西厢房也被充分利用起来。
东厢是“种籽万象”,一排排素绢袋盛放着各式种子,旁边附着的说明牌不仅写着名称产地,更详细标注了特性、适宜土壤和栽培要点,堪称一部立体的“种子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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