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仪式在一片喧闹与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氛围中结束。
大将军们并未立刻散去，而是三五成群地围在沙盘和地图旁。
开始热烈地讨论起阅兵大典的具体流程、各卫府负责的环节以及攻防操演、骑射表演的细节。
这些环节，无一不是彰显军威、博取圣眷的关键所在。
内府三卫自然是讨论的中心，他们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是明日当之无愧的主角。
外府十二卫中，一些实力强劲、圣眷正浓的卫府大将军也侃侃而谈，争抢着重要的展示任务。
唯有勋卫大将军雷万山，几次想插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
勋卫的职责主要是看守武库。
大典时，除了最基本的队列行进展示外。
那些最出风头的实战操演、骑射比拼等高光环节，压根就没勋卫什么事！
其他大将军讨论时，也下意识地将勋卫排除在外，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雷万山脸上有些挂不住，试图找回点面子，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
“想当年，老夫率领大军，攻灭南陈的时候……”
“得了吧！老雷！”
话还没说完，就被殿卫大将军洪威不耐烦地打断，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陈年旧账就甭提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眼下还是想想明天怎么把你们勋卫的队列走齐整了，别像去年一样顺拐就谢天谢地了！”
“这儿没你们勋卫什么事，你还是赶紧回去，看好你那堆宝贝仓库是正经！”
周围几位大将军闻言，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轻视。
虞战站在雷万山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既为雷万山感到尴尬和一丝不平，又觉得雷万山平日太过散漫，勋卫积弱已久，也难怪被人看不起。
这军中，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
雷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但他终究是老江湖，硬生生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道：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子还不稀罕听你们在这扯淡！”
“走了！回衙！”
“这荒郊野外的，喝风哪有在衙门里围着火炉吃香喝辣痛快！”
“虞战！我们走！”
说罢，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虞战等人连忙跟上。
一路之上，雷万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可怕。
直到回到了勋卫衙门，他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在衙门口下马时，雷万山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住虞战。
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虞战！你小子给老子听好了！”
“比武的时候！只许胜！不许败！”
“就算打不过，也得给老子打出气势来！”
“让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瞧瞧，咱们勋卫，不是只会看仓库的废物！”
“老子这张老脸，还有咱们勋卫兄弟们的颜面，可就全指望你了！”
“听见没有？！”
虞战看着雷万山眼中那混合着屈辱、不甘和殷切期望的复杂神色，心中也是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将军放心！”
“末将定当竭尽全力，绝不给勋卫丢脸！”
“好！去吧！好好准备！”
雷万山用力拍了拍虞战的肩膀，转身走进了衙门，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
虞战回到勋卫衙门，立刻找来韩猛，询问队伍操练的情况。
韩猛一脸沉稳地汇报：
“大人放心！”
“队列行进已纯熟无比，绝无问题！”
“想要夺魁，难度极大，但若说垫底，却也绝无可能！”
“稳居中游，力争上游，还是有把握的！”
“断不会再让勋卫沦为笑柄！”
听了韩猛这番踏实可靠的汇报，虞战心中稍安。
接下来的几天，他出门格外小心，尽量绕开那日夺马的主要街道，生怕被那两个少年堵个正着。
同时，他也抓紧最后的时间，与韩猛、张从等人一同操练军阵。
熟悉梅花枪的诡异颤劲，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元旦前夜。
整个洛阳城张灯结彩，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食物的香气，顽童们迫不及待地开始零星燃放爆竹，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更添节日气氛。
这一夜，虞战几乎无眠。
四更天，夜色最深沉的时刻，他便起身了。
柳氏和赵婶早已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饭。
虞战匆匆用过，换上那套价值十金、光彩夺目的山文宝甲，提起那杆能幻化梅花虚影的梅花亮银枪。
然而，在挑选坐骑时，他却犹豫了。
他看着马厩里神骏非凡的照夜玉蛟龙和玉山飞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牵出了一匹勋卫配发的、还算健壮的普通战马。
他心中盘算：
“今日皇帝和众多权贵都会到场。”
“这宝马太过显眼，万一被哪个皇子或者得宠的权贵看上了，开口索要，我是给还是不给？”
“给了，心疼死！不给，就是得罪人！”
“还是低调点好！”
“山文甲和梅花枪是太子所赐，没人敢动。”
“这马嘛......还是等明日比武场上，再一鸣惊人吧！”
一切准备妥当，虞战带着一干心腹军官和三百士卒。
顶着凛冽的寒风，提前一天开赴城北校兵场，进行最后的场地适应和准备工作。
不过在去校兵场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参加大朝会。
本来这种最高级别的朝会，虞战区区一个校尉，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但是，今日有所不同。
皇帝将在朝会之后，接见所有参加明日阅兵比武的军官，以示恩宠和勉励。
虞战亦因此蒙恩特诏，得以躬逢其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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