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四合院的门洞,清晨的阳光劈面而来,带着一丝凛冽的凉意。
秦枫没有回头。
身后院里那片鸡飞狗跳的污秽,被他干脆利落地甩在身后。
易中海气急败坏的嘶吼,秦淮茹如丧考妣的哭闹,还有傻柱那无能狂怒的叫骂,
都在他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变成了隔着玻璃窗的、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想靠道德绑架和倚老卖老来抢夺他的生路?
一群思维僵化在人情社会里的老顽固,永远理解不了,在真正的规则面前,
他们那套所谓的“关系”和“面子”有多么不堪一击。
这,就是降维打击。
他揣着怀里那卷用了一整夜心血绘成的图纸,纸张的棱角硌着胸口,触感坚实而滚烫。
这,才是他今天踏进轧钢厂的真正底气。
红星轧钢厂,京城最大的几家工厂之一,数万名工人在这里挥洒汗水,铸就着共和国的钢铁脊梁。
巨大的厂门上,“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八个红色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远方厂房高耸的烟囱冒着滚滚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灰与灼热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
伴随着刺耳的汽笛声,一队队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骑着叮当作响的自行车,汇成一股洪流,涌入厂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朴实而骄傲的神情。
这里,是工业的圣地,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铁饭碗。
易中海和许大茂之流,把进厂当成一门“关系学”,以为送礼、托人、讲情面,就能撬开这扇大门。
何其可笑,他们连门在哪儿都没摸清。
秦枫的目标很明确。
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往那些轰鸣的车间里闯,更没有去找什么车间主任的办公室。
他径直走到传达室,对着一位正在喝热茶的大爷,礼貌地微微欠身。
“大爷,您好,跟您打听一下,厂里的劳动人事科,往哪边走?”
传达室大爷见惯了找人的,大多是探亲的家属,
或者来求人办事的,少有秦枫这样,年纪轻轻,身板笔挺,眼神里透着一股沉稳劲儿,开口就问人事科的。
大爷抬起眼皮,指了个方向:“进门左拐,那栋三层的红砖小楼,二楼最东头那间。”
“谢您嘞。”秦枫道了声谢,迈步走进了这座钢铁巨兽。
红砖小楼显得有些陈旧,楼道里充斥着一股墨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
他找到了“劳动人事科”的牌子,门虚掩着。
他没有直接推门,而是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请进。”屋里传来一个略带慵懒的回音。
秦枫推门而入。办公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摆着两张办公桌。
其中一张桌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正靠在椅子上,举着一份《轧钢工人报》看得津津有味。
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一个组织的规则执行者。
“同志,您好。”秦枫站定在桌前,不卑不亢,声音清晰。
正在看报纸的干事连头都没抬,每天来人事科托关系、走后门、哭穷卖惨的人太多了,他早已见怪不怪。
“什么事?”他的回应,带着一丝程式化的敷衍。
秦枫没有因为对方的冷淡而有丝毫情绪波动。他平静地开口,
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同志您好,我叫秦枫,是咱们厂牺牲职工,八级钳工秦建国的儿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来,是想向您咨询一下关于厂里子女顶岗的具体政策和流程。”
话音落下。那张挡在干事脸前的报纸,唰地一下放下了。
干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终于正眼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但仍洗得干干净净。
人很瘦,但站得笔直,背脊挺得像一杆标枪。
最关键的,是他说的话。没有哭诉,没有哀求,没有上来就提“我爸是秦建国,你们得给我安排工作”。
而是咨询“政策”和“流程”。
这位姓王的干事在人事科待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他那双看惯了人情冷暖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罕见的诧异。
“你是秦建国的儿子?”王干事坐直了身体,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微前倾,态度明显认真了许多。
秦建国这个名字,厂里的老人儿都知道。那是真正的技术大拿,是厂里为数不多的八级钳工,
更是为了抢修设备牺牲在岗位上的英雄。
“是。”秦枫点头。
王干事打量了他几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他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给秦枫倒了杯热水。
“小伙子,你这问法,倒挺新鲜。”王干事将水杯推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就是想把事情弄明白。
不给国家添麻烦,也别让厂里的领导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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