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启明”这个名字,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那管小小的淡琥珀色液体,仿佛真的成了一颗星,照亮了所有人熬得通红的眼睛。
“成了!我们终于有救了!”刘主任激动地搓着手,眼眶都有些湿润。
陈教授扶了扶眼镜,看着那根试管,像是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脸上是疲惫又满足的笑意。
秦刚小心翼翼地将“启明”一号试剂封存好,转头看向许念,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好徒弟,你立了大功!等回到京城,我亲自向总司令部为你请功!”
许念还没来得及谦虚两句,周牧远先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帐篷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老,功劳的事不急。”他拄着拐杖,走到实验台前,“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到底管不管用。”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兴奋劲儿都拉回了现实。
是啊,理论上成功了,但实际效果如何,谁心里都没底。这东西是要用在人身上的,一旦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秦刚也冷静下来,眉头重新皱起:“周营长的顾虑是对的。‘启明’的成分复杂,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直接用于人体,风险太大。”
“那就找动物试验。”许念接口道。
“哪儿找去?”高德明摊了摊手,一脸为难,“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总不能抓耗子吧?耗子跟人的体质差远了。”
“用猴子。”周牧远斩钉截铁地说,“731遗留的实验动物区,应该还有活的。”
这个提议让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又冷了下去。731的动物实验区,那地方跟鬼蜮差不多,谁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我带人去。”周牧远没给别人反对的机会,直接下了决定。
“你的腿……”许念下意识地反驳。
“瘸了一条腿,又不是断了两条。”周牧远看了她一眼,“放心,我比猴子精。”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出去。
“等等!”秦刚忽然叫住了他,“周营长,既然要试验,不如就做全套的。我们手里有‘塞壬’原液,也有稳定剂。我想看看,‘启明’在不同阶段介入,效果有什么不同。”
他的提议大胆而疯狂。这意味着,他们要亲手制造出一个感染体。
周牧远盯着秦刚,这位学术狂人眼中闪烁着对真理的渴求,不带一丝残忍,却让人不寒而栗。
“好。”周牧远只说了一个字,然后看向高德明,“老高,挑两个胆子大的,跟我走。”
高德明“嗷”的一声领命,点了几个人就风风火火地跟着周牧远出去了。
帐篷里,秦刚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实验方案,嘴里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许念看着周牧远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决的背影消失在帐篷门口,心里堵得慌。她知道他是在为她铺路,为“启明”铺路,可这条路,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许医生。”陈教授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糖水,“别担心,周营长心里有数。”
许念接过水杯,低声说了句“谢谢”,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她走到角落,拿起纸笔,开始飞快地写着什么。她写的不是实验方案,而是一份详细的个人情况说明。从她“醒来”后在红星公社的生活,到如何来到731营地,再到关于医学知识的来源——她将其归结于家里祖传的一本残破医书和自己零星的记忆碎片。
她不知道这份东西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但她有预感,随着“秦刚徒弟”这个身份越坐越实,她的来历迟早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周牧远能压下一时,压不了一世。她必须给自己,也给周牧远准备好一个合理的解释。
与其等着别人来查,不如自己先“坦白”。
另一边,高德明正带人往红星公社赶。周牧远交代的任务,他不敢怠慢。一路上,他心里也在嘀咕。
许医生的本事,那是没得说,连秦老头那种国宝级的人物都服服帖帖收了当徒弟。可这“查无此人”,确实透着古怪。
到了红星公社,高德明没直接去公社办公室查档案,而是直奔许念家以前的老邻居——王大娘家。
“大兄弟,你找念念啊?”王大娘很热情,拉着高德明就进了屋,“那孩子,命苦啊!从小就闷葫芦一个,不爱说话。她爹是个老中医,走得早,就留下一箱子破书。她娘又是个病秧子,整天汤药不离口。念念从小就跟着她爹那些书学,天天鼓捣那些瓶瓶罐罐,公社里的小孩都躲着她走,说她身上有药味儿。”
“她……她医术很好吗?”高德明试探着问。
“好啥呀!”王大娘一拍大腿,“就是瞎鼓捣!有一次,我家那口子肚子疼,让她给看了看,她给开了个方子,结果吃了上吐下泻,差点没折腾过去!从那以后,谁还敢找她看病啊?”
高德明心里“咯噔”一下。这跟那个在手术台上挥洒自如、在实验室里指点江山的许医生,完全是两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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