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点头,把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语速极快地讲了一遍,包括洗手间的恐怖经历、林薇的电话、以及刚才“林薇”的异状。
钟老道听完,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果然如此……‘对镜梳头,魂牵影留’。那梳子,是‘引子’,也是‘桥’。子时阴极阳生,是一天中阴阳交界、界限最模糊的时候。用那特定的梳子,在那一刻对镜梳头,等于主动向那些游荡的、执念于仪容的‘脏东西’敞开大门,邀请它们上身。梳一下,是招呼;梳两下,便是订立契约,你的影子、气息就会被它攫取一部分,它就能借此缠上你,甚至……逐步取代你。”
我听得浑身发冷:“那林薇她……”
“她道行浅,只是被暂时附身,又心存善念最后关头抗拒,加上我来得及时,伤了些元气,魂魄无碍,休养些时日便好。”钟老道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薇,又转向我,目光如炬,“但你不同。你梳了两下,契约已成。更麻烦的是,你本身就被别的厉害东西标记了,魂魄不稳,阳气有亏,简直是它们眼里最肥美的饵食!这‘梳头鬼’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伥鬼,借你的‘契’和这块‘阴地’(他指了指狼藉的客厅)显形作祟。真正的大家伙,还在后头盯着你呢!”
真正的大家伙?是指那个通过镜子微笑的男鬼?还是……我摸着滚烫的项链,想起守夜人说的“它们”?
“那……那现在怎么办?它还会回来吗?” 我声音发颤。
钟老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客厅中央那个用疑似血迹画成的歪扭圆圈旁,蹲下身仔细查看,还用手指沾了点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越发难看。“以血为引,画地为牢……这是在炼制‘阴傀’!这丫头……”他看了一眼林薇,摇摇头,“怕是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那梳子,估计也是别人给她的,她只是照做,想转移诅咒,却不知是饮鸩止渴,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锐利地看向我:“小子,这‘梳头鬼’暂时被我惊走,但‘契’还在你身上,它迟早会再找上门。而且,你身上另一个‘标记’的气息……很麻烦,非常麻烦。寻常法子解不了。”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三个叠成三角状的、看起来陈旧不堪的暗黄色符箓,递给我:“这三张‘镇魂符’,你贴身带着,或许能暂时遮掩你的气息,抵挡一阵。记住,太阳落山后,尽量别独处,尤其别靠近镜子、水面等能照影的东西。如果非要照,先在心里默念三遍‘祖师护我’,憋住一口气,速看速离。另外……”
他目光扫过我的脖颈,那里银项链的灼热还未完全消退:“你身上那东西,是护身宝,也是催命符。好生戴着,莫要轻易示人,也莫要再让它沾血。我会试着帮你打听一下,有没有能彻底解决你身上这‘标记’的法子。但在此之前,你好自为之,千万别再招惹是非!”
我颤抖着接过那三张仿佛有千斤重的符箓,入手粗糙冰凉,却奇异地让我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丝。“钟……钟师傅,那我接下来……”
“先离开这里。”钟老道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这地方阴气已被引动,不宜久留。我带这丫头去我那儿驱驱残秽。你……”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回你该回的地方,记住我的话。是福是祸,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完,不再多言,俯身轻松地将昏迷的林薇背起,步伐稳健地朝门外走去,仿佛背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捆稻草。
我愣在原地,看着一片狼藉、鬼气森森的屋子,又看看手中冰凉的三张符箓和胸口依旧隐隐发烫的项链,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冰冷。
钟老道的话像判词,宣告了我无法摆脱的厄运。梳头鬼的契约,未知的“标记”,还有潜伏在暗处、可能更恐怖的“它们”……
我踉跄着走出林薇的家,重新站在凌晨清冷无人的街道上。天色将明未明,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口袋里,那三张“镇魂符”像三块寒冰,贴着我的皮肤。而胸口的银项链,在衣物掩盖下,依旧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温热,仿佛一个沉默的烙印,一个无声的倒计时。
下一个回合,或许不再是镜子里的微笑,而是更加直接、更加无可逃避的……面对。
我该回哪里?哪里才是“该回的地方”?
我抬起头,望向城市边缘那栋我刚刚逃离的、藏着古井和老宅的方向,又想起守夜人失踪前那惨烈一战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向手中符箓指向的、充满未知的黑暗前路。
选择,似乎从未真正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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