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灵,地灵灵,万法归我真!仙酒——来!”
说来也怪,他话音刚落,那倒提着的酒壶里,居然真传出“咕嘟咕嘟”的流水声!一股清冽喷香的酒味儿,随风飘散开来,勾得所有好酒的人直咽口水。
莫先生跳下桌,提着好像突然变沉了的酒壶,开始给每个人手里的铜杯倒酒。琥珀色的酒液从壶嘴流出来,倒进杯里,香气更浓了。不管大人小孩,每杯都倒得满满的。
可看着杯里晃荡的、香喷喷的酒,乡亲们却犹豫了。这酒来得太邪乎,谁知道喝了会咋样?
莫先生看出大家的担心,也不劝,给自己也满满倒了一杯。他高高举起杯子,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一仰脖,“咕咚”一声,把一整杯酒灌了下去。喉咙“咕噜”一动,一滴不剩。喝完他还“哈”地吐了口气,咂吧着嘴,一脸痛快。
“好酒!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也就这样了吧!”他大声夸道。
见他喝得爽快,又没事人一样,乡亲们这才放下心。胆大的先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香!真香!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有人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举杯。打谷场上顿时一片“滋溜”“咕咚”的喝酒声和叫好声。我记得那时我还小,也分到小半杯,偷偷舔了一口,那味道有点甜,有点辣,还有股特别的、像果子发酵的香气,确实好喝。大人们更是喝得脸红脖子粗,笑声震天。
等所有人都喝干了杯中酒,莫先生又跳上桌子,拍拍手:“好了好了,仙酒虽好,不能贪杯。今晚就到这儿,法也施了,酒也喝了,大家散了吧,都回家好好睡觉!”
众人心满意足,议论着散了,对这“莫先生”的看法一下子改观了,觉得他可能真是个有本事的奇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皮孩子跑到村头竹林边的小木屋想看稀奇,却发现屋门虚掩着,里头空荡荡的,只剩一堆干草,那人早没影了。
莫先生悄悄走了,起初村里也没太当回事。一个外乡的怪人,来去无影,不算稀奇。大家闲扯时偶尔还会提起那晚的“仙酒”,啧啧称奇。
出大事是在那年农历七月十五,鬼节的晚上。
那晚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像个大白盘子,冷冰冰地挂在村口老槐树枝头,把山村照得一片惨白。
后半夜,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哭嚎,突然撕破了山村的寂静:
“我的儿啊!铁柱!我的铁柱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睁开眼看看妈啊!”
是村西头铁柱他娘在哭。全村人都惊醒了。
铁柱,那个老实壮实、才二十二岁的后生,死了。
消息很快传开。我爹和其他几个胆大的男人去了铁柱家,回来时,个个脸煞白,眼神里全是恐惧。爹对守在家的娘低声说,那景象……太惨了。铁柱躺在自家床上,盖着薄被,看着像睡着了。可一掀被子……他肚子被整个剖开了,里面的心、肝、脾、胃……所有五脏六腑,全不见了!肚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些粘着的血丝。伤口边毛毛糙糙的,不像是刀割的,倒像是被什么野兽用爪子硬撕开的。可怪的是,床上、地上,没多少挣扎喷溅的血,铁柱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睡着的安详样儿。
我才十岁,当然不让去看。可心里直犯嘀咕:爹他们咋知道内脏是“被掏走”的?那伤口到底啥样?
没过多久,我的嘀咕就被更大的恐惧淹没了。
因为,铁柱的死,才只是个开头。
下个月圆夜,村里又一个独居老人悄没声死在家里,死相和铁柱一模一样:肚子撕开,内脏全无。
恐慌像瘟疫一样传开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是月圆夜,都是同样的死法。死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没一点规律。整个青石村被罩在吓人的阴影里。家家户户太阳一落就关门关窗,青壮年轮流守夜,狗也整宿不安地叫。可每到月圆夜,还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死,防都防不住。
直到村里死了第六个人,才有老人抖着声提起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跟那个莫先生有关?他请咱们喝的那酒……”
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越想越不对:那莫先生来得古怪,手段邪性,那晚的“仙酒”更是闻所未闻。他走后不久,村里就开始出这事,还都是月圆夜……难道那酒里下了咒?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
“是妖怪!”村里最有见识的徐老爷子,早年在镇上学堂当过账房,这会儿白着脸说,“那家伙肯定是妖怪变的!他用那邪酒在咱们全村人身上做了记号!月圆夜阴气最重,就是他出来吃人的时候!”
这话听得所有人汗毛倒竖。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请个真高人来救命。
离咱青石村一百多里外,有个荒了多年、近来才有点人气的“云寂寺”,寺里就住着一个又老又瞎了一只眼的老和尚,人都叫“慧明师父”。听说这老和尚有点神通,能几个月不吃不喝,常对着山石老树念经。走投无路之下,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商量,决定派人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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