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那个姓陈的年轻人抬起头,声音有点平板地回答:“还……还行,不咋冷。”可二叔分明看到,他说话时,嘴边也飘出了淡淡的白气。
“还不冷?”二叔提高了声音,“你摸下你旁边那出风口,看是不是热的?”
两人都没有伸手去摸。姓吴的那个年长的,慢慢转过头,对着二叔,在阴影里咧开嘴,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含糊:“热的……是热的。”
二叔心里那点异样感更强了。他不再多说,专注看着前方道路,打算找个稍微宽敞点的路边停下,好好检查一下。车里的温度还在下降,那种冷不是普通的寒冷,更像是一种能穿透棉衣、钻进骨头缝里的阴湿寒气。
又坚持开了一两分钟,二叔实在受不了了,牙齿都有点打颤。他减速,开口道:“不行,忒冷了,我得靠边停下看看,别是啥……”
他话没说完,后座那个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面相憨厚的吴姓男子突然打断他,声音变得有点急,甚至带着点怪异的尖利:“不能停!师傅,别停车!开!继续开!”
二叔一愣,火气也上来了:“啥意思?我车有问题我还不能停了?你们不冷我冷啊!”
“不能停!”吴姓男子的声音更加严厉,甚至带着某种威胁的意味,“听见没有?开快点!不准停!”
二叔从后视镜里猛地看向他,昏暗的光线下,那张原本憨厚的脸,此刻似乎有些扭曲。与此同时,旁边那个姓陈的年轻人,突然伸手,一把从后面掐住了二叔的脖子!
“啊!”二叔惊叫一声,不是因为被袭击的疼痛,而是因为那只手——冰冷刺骨!简直不像活人的手,像是一块冰坨子直接按在了他的皮肤上,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你……你们手咋这么凉?!”二叔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想挣脱。
就在这时,驾驶室顶灯的光线似乎晃动了一下,二叔从后视镜里清晰地看到,后座上那两张脸的颜色变了。不再是正常人的肤色,而是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淡淡的青灰色,眼窝也似乎更深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二叔浑身的血都凉了。他不是傻子,跑车走南闯北也听过不少邪乎事,此刻终于明白,自己恐怕不是救了两个落难的人,而是……搭上了什么不该搭的东西。
“你……你们到底是啥?!”二叔声音发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不敢乱动。
那个年长的吴姓“人”,用那泛着青灰色的脸对着二叔,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依然冰冷僵硬:“师傅……你别怕……我们……我们不害你。你……你只要别停车,一直往前开……开出这片荒地……到了有树林的地方……我们就走……求你……”
他的话语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二叔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反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本能驱使着他死死踩住油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拼命往前开。
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是二叔这辈子经历过最漫长、最恐惧的旅程。驾驶室里阴冷如冰窖,他全身冻得麻木,却冷汗涔涔。后座两个“人”再没发出一点声音,但他能感觉到那两道冰冷的视线一直钉在自己背上。他不敢回头,不敢减速,更不敢停车,只是麻木地朝着印象中前方应该有树林和村庄的方向狂奔。
终于,远处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连绵的、黑黢黢的轮廓——那是荒原边缘的防护林带。二叔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小心地问:“二位……前、前面有林子了……是、是那儿吗?”
后座传来那个年长者的声音,似乎也松了口气:“对……到了……停车吧。”
二叔如蒙大赦,赶紧在靠近林带的路边稳稳停下。车还没停稳,后座车门就“咔哒”一声被打开了,那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溜下了车,很快消失在路旁浓密的灌木丛和树林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二叔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神。他摸了摸脖子被掐过的地方,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股钻心的寒意。他不敢久留,重新发动车子。大货车载着重货,起步缓慢,加上二叔惊魂未定,车开得比平时慢了不少。
往前开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后方突然射来两道雪亮的车灯,一辆黑色的奥迪A6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并与二叔的货车并行。奥迪副驾驶的车窗摇下,一个穿着皮夹克、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探出头,朝着二叔这边大声喊着什么,风声和货车噪音太大,听不真切,但看手势似乎是让他停车。
二叔心里又是一紧,今晚这是没完没了了?他本不想理会,但那奥迪紧紧贴着,车里的人神情焦急,不断做着手势。二叔犹豫再三,看到前方路边有一小片相对开阔的硬化地面,最终还是慢慢将车靠边停下,但没熄火,手也悄悄摸向了座位下的防身铁棍。
奥迪也停下了,车上下来三个人。除了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还有一个稍年轻些、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以及一个被两人隐隐护在中间、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朴素,甚至是有些破旧的深蓝色棉袄棉裤,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面色黝黑,布满皱纹,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有神,此刻正紧紧盯着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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