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洒入大殿时,联盟的清扫工作已近尾声。
墨尘指挥着天工坊弟子与部分散修,在大殿四角布下“四方镇灵阵”。淡银色的阵纹在地面蔓延,交织成繁复的几何图案,所过之处,残留的邪气如冰雪消融。
“此阵可净化污秽,稳固地脉,三日内,这座大殿将成为我联盟在北地的第一个稳固据点。”墨尘对云宸解释道,手中一支刻满符文的铁笔仍在虚空勾勒,完善着阵眼细节。
另一边,迦叶禅师正带领几名金刚寺僧人为伤员疗伤。佛门金光温柔笼罩着那些受伤的修士,其中几人伤口处竟有黑气丝丝缕缕渗出,在佛光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后消散。
“邪气已侵经脉,所幸不深。”迦叶收回手掌,对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散修道,“静养三日,辅以我寺‘清心散’,当可无碍。”
年轻散修感激涕零,挣扎着要行礼,被老僧轻轻按住。
云宸站在大殿中央,目光扫过这一切。战斗虽短暂,但联盟初建便经此一役,反倒让这群原本松散的力量迅速磨合起来。他看到北漠将士在协助布置防线,天工坊弟子在修复被破坏的殿门,那些新加入的散修则主动承担起巡逻警戒的任务。
“云公子。”
苏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托着一个檀木盒,盒盖已开,内衬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碎片,以及一枚温润的青色玉简。
“这是在主祭坛暗格中找到的。”苏小婉将木盒递上,“暗格设有三道禁制,若非墨尘师兄以‘天工解阵盘’破之,寻常手段根本发现不了。”
云宸接过木盒,手指触碰到青铜碎片的刹那,怀中的阳佩突然剧烈发烫。他心中一动,取出阳佩。
阳佩与青铜碎片相距寸许时,异变陡生。
阳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光纹,那光纹仿佛活物般流动,与青铜碎片产生了无形共鸣。碎片缓缓悬浮而起,边缘处亮起微光,竟与阳佩的光纹开始衔接、弥合。
“这是……”苏小婉睁大眼睛。
只见碎片与阳佩之间,光纹交织成一幅残缺的星图虚影。那图景比之前阳佩单独显现时清晰了数倍:蜿蜒的路径穿过群山,越过荒原,最终指向大陆极北处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区域。在那里,星图标注了一个漩涡状的标记,旁边有两个古朴小字——
“海眼”。
“冰渊海眼。”墨尘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神色凝重,“传说中大陆极北的绝地,万年冰川之下有深海漩涡,可通地脉核心。但那地方……自古就是有去无回的死地。”
云宸凝视着星图,片刻后,小心翼翼拿起那枚玉简。
玉简触手温润,似有血脉相连之感。他以一丝灵力探入,玉简表面顿时浮现出淡金文字,一个个字迹挺拔苍劲,正是父亲云逸的笔迹:
“宸儿,若你见此简,当已得星图碎片。为父时间无多,长话短说。”
“混沌血脉非福乃劫。历代传承者,十之八九暴毙而亡,或因力量失控反噬,或因心魔侵扰入邪。为父穷尽半生,于祖地残碑中悟得三法,或可助你稳固血脉,初窥门径。”
接下来,玉简中详细记载了三篇法门:
其一为“归元守心诀”,乃是调和混沌之力与己身灵力、固守心神的根本法;
其二为“混沌化生印”,可将混沌之力外放成型,攻防一体的初步运用之术;
其三仅有一句话:“血脉暴走时,以阳佩贴于丹田,默诵‘天地同源,混沌归真’八字真言,或可暂压反噬。”
文字至此而终,末尾有一行小字,墨迹略显凌乱,似是仓促所书:“祖地入口确在海眼之下,然通道不稳,需待‘双月同天’之夜,海眼冰漩之力最弱时方可进入。切记,切记!”
云宸读完,久久无言。
父亲留下这些时,是怎样的心情?明知前路凶险,却不得不将重担交给可能永远见不到的孩子……
“云兄。”慕容铮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位北漠少主身上还带着血污,眼神却锐利如初,“俘虏那边,有进展了。”
大殿偏室,被佛光笼罩的禁锢阵中,那枯瘦老者——国师麾下的头领——瘫坐在地,面色灰败。
迦叶禅师坐在他对面,手中念珠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就有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金光渗入老者眉心。
“你心口‘心魔爆魂咒’已被老衲暂时封印,但施咒者——那位‘老祖’——仍可随时引爆。”迦叶声音平和,却字字诛心,“说出你所知,老衲可为你彻底净化此咒,并保你魂魄不入万魂幡。”
老者浑身颤抖,眼中恐惧与挣扎交织。良久,他终于嘶声开口:“老祖……闭关之地,确在皇陵深处。但不是前朝皇陵,是本朝开国太祖的‘乾陵’。”
众人心头一震。
本朝太祖已故三百年,乾陵一直是禁地,有重兵把守,谁能想到邪道竟将据点设在那里?
“老祖需借龙脉地气滋养‘混沌血丹’。”老者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血丹以九十九名纯阳之体、九十九名纯阴之体的心头精血为引,辅以万魂幡中提炼的‘魂源’,再在地脉龙气最盛处炼制九九八十一日……如今,已过去七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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