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再是悄无声息的查探,而是民意沸腾的正面质询。
当村民们冲到西山坳口,看到那明显是人为修建的防御木桩和里面传来的叮当锻造声时,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里面的人出来!”
“为什么污染我们的水源!”
“滚出靠山村!”
愤怒的吼声在山坳间回荡。
棚屋里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慌忙拿起武器阻拦,但面对群情激愤、人数众多的村民,他们那点人手和可怜的士气根本不够看。
冲突,一触即发。
沈薇站在人群后方,冷静地观察着。她的目的不是让村民和守卫血拼,而是将事情闹大,逼出幕后之人,或者,逼他们自乱阵脚。
就在几个冲动的村民快要和守卫推搡起来的时候,最大的那个棚屋里,走出了昨晚那个管事模样的人。他显然没料到会被村民发现并找上门来,脸上带着惊怒,却强自镇定。
“吵什么吵!都给我滚开!这里是私人地方,再敢闹事,小心官府抓你们下大狱!”他试图用官府来吓唬这些“愚昧”的村民。
然而,已经被点燃怒火的村民根本不吃这一套。
“私人地方?你们在这里弄毒水害人还有理了?”
“去见官!正好让官老爷评评理!”
“把他们的窝点砸了!”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那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你们知道这背后是谁的产业吗?敢在这里撒野,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终于露出了马脚。
萧煜在人群中,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并与远处的沈薇交换了一个眼神。
背后之人,快要浮出水面了。
沈薇知道,火候已到。她悄然从袖中滑出一个小纸包,指尖微弹,一缕无色无味的药粉随风飘向那管事和几个守卫。这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能放大他们心中恐惧和焦躁的催化剂。
果然,那管事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更加口不择言:“告诉你们!这可是县城张员外家的产业!张员外背后可是有人的!你们这些泥腿子,惹得起吗?!”
张员外?
沈薇和萧煜心中同时记下了这个名字。一个县城的乡绅,竟敢私设矿场、锻造兵器?其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靠山。
但此刻,对于村民而言,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就够了。
“原来是张扒皮!”
“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走!去县城告他!”
民愤彻底被点燃,目标明确。王里正还算理智,知道直接冲击这里可能会造成伤亡,他强压着怒火,对那管事吼道:“你们等着!我们这就去报官!看官府管不管!”
他招呼着村民,暂时撤退,准备组织人手,带着证据,去县城告状。
村民们骂骂咧咧地退去,但愤怒的种子已经深种。
回村的路上,沈薇和萧煜走在人群末尾。
“张员外……”萧煜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一个地方豪强,竟有如此胆量。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沈薇看着前方群情激愤的村民,语气平静无波:“水浑了,才好摸鱼。现在,轮到那位张员外,和他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他们成功地,将暗处的危机,引到了明处。接下来,就看这被迫卷入风波的靠山村,和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如何应对这场由她亲手搅动起来的风雷了。而她和萧煜,则从台前,再次隐入了幕后,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着下一个出手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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