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壹自始至终未曾开口，沉默地跟在萧辰渊身侧，但她的精神力早已将方才那林副将及其心腹的细微表情、军营各处的明岗暗哨、乃至伤兵营里军医的对话，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来到中军大帐。林莽虽然万般不愿，但在圣旨和萧辰渊带来的精锐亲卫面前，还是不得不黑着脸，将帅印、兵符以及一应文书账册进行了交接。
手续一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拱手：“六皇子既已接管军务，末将营中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罢，几乎是甩袖而去，他那一党的人也灰溜溜地跟着离开。
萧辰渊根本没在意他的无礼，立刻带着沈泠壹和雷、电护卫，快步走向旁边一座守卫森严的营帐——那里正是中毒昏迷的镇南关主将、镇国公裴远的亲弟弟裴远志的所在。
营帐门口，两名身穿高级将官铠甲、却明显带着浓浓疲惫和血丝的汉子亲自把守。看到萧辰渊一行人，两人眼睛骤然一亮，其中一位络腮胡汉子激动地跨前一步，又生生忍住，压低声音道：“六皇子！您可算来了！”
萧辰渊认出他们正是二舅裴远志麾下最得力的四位副将中的两位——赵铁山和王振。“赵副将，王副将，怎么是你们二位亲自守门？” 萧辰渊眉头微皱。
赵铁山这位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沙哑：“六皇子，您不知道，将军他是遭了暗算！伤势不重，可那毒……周军医都束手无策。我们不敢假手他人啊！原本是我们四个轮流守着，可上一仗，邓副将和李副将身先士卒，都受了重伤，现在还在伤病营里躺着……我们俩就更不敢离开半步了！” 他话语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力。
王振也沉重地点头：“有人在对我们裴家军下手，军中恐怕还有内鬼。除了自己兄弟，我们谁都不敢信。”
萧辰渊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沉声道：“二位将军辛苦了。从现在起，这里交给我的人。你们立刻回去，好好睡一觉，吃顿热乎饭。这是军令。”
赵、王二人看着萧辰渊身后那些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亲卫，又看了看他身边气度沉静不凡的沈泠壹，心中稍安，重重抱拳：“是！末将领命！” 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去。
几人掀帘进入营帐。帐内药味浓重，床榻上躺着一位中年将领，面容与镇国公有五分相似，但因长年戍边，肤色黝黑，风霜刻痕更深。此刻他双目紧闭，嘴唇呈现不正常的乌青色，虽然呼吸平稳，却昏迷不醒。
萧辰渊俯身细看，眼中难掩忧色：“军医可查出来是何种毒？”
一直沉默的沈泠壹此时微微示意。萧辰渊心领神会，对跟进来的雨护卫道：“军医怎么说暂且不论，我们自有办法。雨，你先去帐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雨护卫无声退至帐门处。
沈泠壹走到床榻另一侧，借着身体的遮掩，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里面是澄澈的灵泉水。她将玉瓶递给萧辰渊。
萧辰渊接过，小心地扶起裴远志，将瓶中液体缓缓喂入他口中。
“电，去请周军医过来，就说将军似乎有动静了。” 萧辰渊吩咐道。
大约半盏茶功夫，裴远志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还有些涣散。也正在此时，电护卫领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军医匆匆而入。
周军医一看到裴远志醒了，又惊又喜，扑到床边就要把脉：“将军！您醒了？真是苍天有眼！” 他手指搭上脉搏，仔细感受，脸上的喜色却渐渐被疑惑取代，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他松开手，转身对萧辰渊躬身行礼，语气带着遗憾和担忧：“六皇子，将军虽已苏醒，体内剧毒却并未解除，只是……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药力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依然盘踞心脉，若不彻底拔除，恐有反复，甚至……唉，还是需要找到对应的解药方是万全之策。”
与此同时，沈泠壹的脑海中响起小雪狐的声音：【主人，这个将军中的毒有点麻烦，混合了好几种南越特有的剧毒植物和毒虫的萃取物，还加了点别的东西。咱们现在空间里的初级灵泉水，能清除大部分毒素、修复身体、压制毒性不蔓延，但要完全化解那几种核心的混合毒质，效力还差一点。恐怕……真的需要找到他们特制的解药，或者找到那几种核心毒物的原生植株，我才能分析出更精准的解毒配方。】
这时，裴远志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转动眼珠，看清了床边的萧辰渊，声音虚弱却带着惊讶：“小六？真的是你？你怎么到前线来了？”
“二舅舅，是我。” 萧辰渊握住他的手，语气沉稳，“京城需要大舅舅坐镇，别人来，我信不过，也压不住林莽那帮人。我自己来，最合适。”
裴远志眼中闪过欣慰和复杂，他喘了口气，急切地说道：“你来了就好……但要小心，南越这次……邪门得很。以往交战，互有胜负，可这次他们的士兵像是……不知疼痛，悍不畏死，冲锋起来简直像疯了一样。我们很多将士，不是输在武艺不精，而是输在对方那股不要命的凶悍劲儿上。”
萧辰渊脸色凝重：“难怪会连丢三城……”
沈泠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不知疼痛，悍不畏死？萧辰渊，你还记得我们在神女村烧掉的那些东西吗？”
萧辰渊瞳孔微缩：“你是说……阿芙蓉？”
沈泠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南越这些年恐怕一直在秘密研究阿芙蓉的用法，如今已经有了‘成果’，并且用在了他们的军队上。那种东西，短期内的确能让人精神亢奋，不畏伤痛，甚至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力大无穷。”
裴远志这才注意到营帐里还有一位气质独特的少女，他疑惑地看向萧辰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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