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
容夫人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苍凉。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若你再不知收敛,这偏院,恐怕也容不下你了,到那时……你待如何?”
她倾尽娘家之力,助容江步步高升,到头来换得如此下场。
更让她痛心的是她的一双儿女。
儿子容子谦回府后,得知她们被关在柴房,前来探望时,那眼神里的嫌弃与冷漠,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而她眼前这个女儿……
“你去求爹!”
容子琬猛地抓住容夫人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愚蠢的光。
“娘,你去,你去求爹啊!爹以前最听你的话了,让他下令,让宋泊简来提亲!
我要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我容子琬能嫁给他这样一个庶子,是他的福气!”
看着女儿至今仍活在幻想之中,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容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涩的自嘲。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容子琬最后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言,有痛,有怜,最终都化为一片虚无的沉寂。
“琬儿……”她唤了一声,却已词穷。
最终,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缓缓地、决绝地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走出了这座让人窒息的容府……
容子琬以为母亲是去找她父亲了,脸上满是得意。她不知道是,容夫人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
无人知晓,这位心死的母亲,要去哪里。
当冷殊将容夫人悄然离府的消息禀报给苏凌玥时,她执茶的手微微一顿,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容夫人,竟是容家唯一一个清醒明白人。
“你是说,她孑然一身离开的?连贴身的嬷嬷都没带?”苏凌玥难掩惊讶地看向冷殊。
冷殊垂首回道:“是。那嬷嬷早在她们被关入柴房时,便被容府二姨娘使了手段收买了。”
苏凌玥一时默然,她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平心而论,容夫人当初维护容子琬,不过是为人母的本能。
若非自己让冷殊下药,使得她们母女容颜受损,失了容江的欢心,容夫人或许不至沦落至此。
但转念一想,也正因这场变故,让她彻底看清了夫君的凉薄,子女的自私,从此跳出那吃人的牢笼,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般决绝离开,至少,能保住性命。
想到这里,苏凌玥心底竟生出一丝钦佩和同情。
能如此干脆地放下过往荣辱,舍弃一切身外之物,这该是攒够了多少失望,才换来的决然?
“冷殊,”她沉吟片刻,开口道。
“派人暗中跟着容夫人,务必确保她……不会想不开。
再去库房取二百两现银,妥善包好,寻个合适的时机接济于她,莫要让她知晓是我们给的。”
她虽不悔对付容子琬,但对这位命运多舛的容夫人,终究存了几分不忍。
沉默一瞬,她又补充道:“想办法让人递句话给她——‘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
“是,王妃,属下明白。”冷殊领命,悄然退下。
恰在此时,萧闻璟从外面步入花厅,与离去的冷殊擦肩而过。
他走到苏凌玥身边,自然地执起她的手,温声问道:“方才见冷殊行色匆匆,可是有事?”
苏凌玥将容府之事细细说与他听,末了轻叹:
“阿璟,如今想来,幸而我当时用的并非致命之药,否则,岂非误伤了无辜?”
萧闻璟轻轻揽过她的肩,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间,安抚道:
“凡事有因才有果。她此番离开,挣脱桎梏,于她而言,未必不是新生。”
他话锋一转,巧妙地引开了话题,“玥儿,近些时日,若无必要,尽量留在府中,我怕萧闻逸会对你不利。”
苏凌玥闻言,眸光一凝:“他开始有动作了?”
萧闻璟微微颔首。
她了然,先前在逍遥王府,他故意激怒对方,便是要逼其出手,这样他才会让京城的那些暗线有所动作。
而自己,若落入萧闻逸之手,便会成为牵制阿璟最有效的棋子。
生辰宴上,阿璟对她的呵护袒露无遗,落在那些擅长权谋之人眼中,她自然就成了萧闻璟的“弱点”。
“好,你放心,我定会小心,无事便留在府中,不让你担忧。”
深夜,瑶华宫。
德妃近来备受失眠困扰,好不容易才酝酿出些许睡意,帷帐却无风自动,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逼近。
她并未惊慌,反而脸上瞬间染上一抹异样的绯红,气息微促。
黑暗中,她声音带着几分魅惑与急切:“……快…给我……”
一声低沉的轻笑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这么心急?”
德妃此刻也抛却了平日的矜持:“嗯……”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起身,利落地整理好衣衫,声音带着冷漠:
“想办法,除掉皇后肚中的胎儿!”
语毕,身影便如鬼魅般融入窗外浓稠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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