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冷气扑面而来,沈知意没停步,脚尖直接踩进一层薄霜。她手腕一翻,发簪已贴上最近的冰面,蓝光扫过,舱体标签跳出一串数字:-013。她的生日,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程野。”她声音没起伏,“进系统,查记忆源。”
“早就动手了。”耳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脆响,“你猜怎么着?这些小姑娘脑子里装的不是你的人生,是谢临渊小时候看过的雪。”
沈知意偏头,余光扫过环形排列的培养舱。每一具冰棺里都躺着一个“她”,闭眼,苍白,手背刻着编号。可就在程野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眼皮一颤,齐刷刷睁开。
瞳孔里映出的画面是雪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光着脚在跑,肩上没有伤,身后一栋老宅正在燃烧。火光映在他脸上,像涂了层橘红的油彩。
沈知意手指一紧,发簪尖在太阳穴轻轻一磕。疼,清醒了。这画面她熟——前世她死那晚,火场里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个背影。只是那时她以为那是幻觉,现在才知道,那是谢临渊的童年,被人塞进了她的死亡记忆里。
“你看见了什么?”她问身后的男人。
谢临渊站在她侧后方,呼吸有点乱。他盯着那群睁眼的克隆体,嗓音发哑:“那是我七岁那天……我妈死的那天。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所以他们不是复制你。”沈知意冷笑,“是拿我的脸,装你的回忆?”
“不止。”程野声音突然压低,“主系统有加密日志,标题是‘记忆嫁接实验·Y系列’。Y-13,第十三次成功匹配。”
沈知意眯眼。Y-13,又是这个编号。她抬手,指甲在013号舱壁划了一道。浅,但能看见。她不信这些克隆体真只是容器,总有人会留下痕迹——比如眼泪。
她记得刚才某个舱里的“她”,眼角湿了。而她这辈子,从重生到现在,一滴泪都没掉过。
“切断主电源。”她下令,“留备份就行。”
程野应了一声,终端屏幕闪了几下,所有克隆体瞳孔中的雪景瞬间消失,眼睑缓缓合上。可就在最后一具闭眼前,沈知意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抽动——像是想眨眼,但控制不住。
“它们在学。”她说。
谢临渊没接话,右手无意识摸向肩头,指尖蹭过旧伤,沾了点血。他没察觉,血滴落在地面刻痕上,正好嵌进那个与胎记形状一致的符号里。蓝光一闪,又灭。
“行了。”沈知意收起发簪,“数据拿走了吧?”
“拷了三份,一份进暗网,两份离线。”程野笑了一声,“江晚舟要是知道她花二十年建的实验室,最后成了咱们的云盘,估计能气得把鞭子咬断。”
话音未落,头顶通风口的铁格“咔”地裂开一道缝。
谢临渊反应比声音还快,一步横移,直接把沈知意挡在身后。下一秒,江晚舟从天而降,双刀劈下,刀身密密麻麻刻满“沈知意”三字,像是用恨意一笔笔凿出来的。
“姐姐的血,”她落地时膝盖微屈,嘴角扬起,“该唤醒最完美的作品了。”
刀锋直指主控台。那里还插着程野的终端,屏幕闪着“数据传输完成”的绿光。
谢临渊没动,只抬手,两指夹住刀刃,猛地一掰。金属崩裂声刺耳,刀身应声断成两截。半截落地,露出内藏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沈知意的脸。
“哦?”程野在耳机里笑出声,“还带直播功能?江小姐,你这算盘打得比我妈搓麻将还响。”
江晚舟不恼,反而舔了下嘴角的血。她刚才落地时撞到了断刃,唇破了。
“你以为这是终点?”她盯着谢临渊,眼神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可‘她’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沈知意从谢临渊身后走出来,发簪尖轻轻点地。她没看江晚舟,反而看向中央那排编号最深的培养舱——037号。那具克隆体的手指,刚才似乎动了一下。
“你口中的‘她’,”沈知意终于开口,“是指生母,还是你自己?”
江晚舟笑了,笑得肩膀发抖。“我?我不过是个保管员。真正等你回来的,是那个把记忆切成碎片、塞进别人身体里的疯子。”
“所以你不是为了杀我。”沈知意慢慢走近,“你是想让我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醒来,喊我姐姐。”
“聪明。”江晚舟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抬手,将半截断刀狠狠扎进自己大腿,“可你忘了,谁才是最初被选中的容器。”
血顺着刀柄流下,滴在地面符号上。那一瞬,所有培养舱的蓝光同步闪烁了一下。
沈知意瞳孔一缩。
她终于明白江晚舟为什么不怕死——她根本不是来阻止数据泄露的,她是来启动什么的。
“程野!”她低喝,“拔终端!”
“来不及了!”程野声音炸在耳麦里,“主系统被反向激活,记忆库正在同步释放!所有克隆体脑波频率一致,她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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