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沈知意把谢临渊往车后座塞的时候,他的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袖口,黏腻得像刚剥开的生蚝壳内壁。
她没甩,也没擦。
程野在副驾回头看了眼,低声说:“他体温在掉,再不处理,人就废了。”
“我知道。”她一脚油门,车头猛地蹿出去,“但医院不去,军方不去,黑诊所也不行——江晚舟现在盯的是‘活口’,不是‘尸体’。”
程野冷笑:“所以你是打算让他死在你怀里?”
“我打算让他活在我计划里。”
她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战术包里抽出一把小刀,划开谢临渊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还在渗血的伤口。血色偏暗,不是动脉破裂,但感染风险极高。
“你疯了?现在验伤?!”程野瞪眼。
“不是验伤。”她把刀尖抵在他皮肤上轻轻一挑,夹出半片烧焦的电路板,“是拆炸弹。这玩意儿是从别墅电网炸出来的时候嵌进去的,你以为谢临渊为什么能精准找到那条高压线?”
程野愣住:“他身上带追踪器?”
“不是追踪器。”她把残片扔进密封袋,“是反追踪诱饵。有人想让他死在那栋楼里,所以他干脆把命当 bait,钓幕后那条鱼。”
话音刚落,后视镜里一道黑影贴上来,速度极快。
“操。”程野猛地回头,“面包车,无牌,贴膜黑得跟棺材布似的。”
沈知意眼神一冷,脚底油门松了一寸,车速骤降。那车立刻加速逼近,前保险杠几乎撞上她的后备箱。
“他们要撞停我们。”程野手摸向腰间枪套。
“别急。”她冷笑,“让他们靠近点,好闻见死亡的味道。”
下一秒,她猛打方向,车身横甩,直接卡进旁边一条窄巷。轮胎摩擦墙壁,火星四溅。面包车刹不住,一头撞上巷口电线杆,车头凹陷。
但她没停。
倒车灯亮起,车尾精准回旋,正对瘫痪的面包车。
“你干啥?!”程野惊呼。
“送快递。”她推开车门,后腰峨眉刺已握在手中,“备注:收货人当场签收。”
车灯全开,强光直射车内。
驾驶座上的人刚抬头,她人已扑到,峨眉刺借着前冲力道,从太阳穴斜贯而入。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
她抽刺,血线喷在车窗上,像谁打翻了一瓶番茄酱。
副驾门猛地拉开,一个戴战术手套的男人举枪就射。
她侧身避让,子弹擦过肩头,布料炸开一道口子。但她没退,反而往前冲,一脚踹中对方膝盖,趁其弯腰瞬间,刺尖自下而上挑断喉管。
血涌如注。
她站在两具尸体中间,呼吸平稳得像刚晨跑完。
巷子深处传来脚步声,更多人来了。
她没跑,反而蹲下,在尸体耳后扒开头发——一道红蝎纹身,清晰可见。
她瞳孔一缩。
这图案,她见过。
不是在资料里,不是在档案中。
是在她死前最后一夜的梦里。
母亲被按在铁椅上,右肩烙下这道印记,嘴里塞着布条,眼泪流进嘴角裂开的伤口。
那时她以为是幻觉。
现在她知道,那是记忆。
她站起身,把峨眉刺在尸体衣服上擦干净,插回后腰。转身走向车子,却发现谢临渊正靠在车门边,半边身子压着车体,勉强站着。
“谁让你下来的?”她皱眉。
他没答,只是抬手,一把扯开自己染血的衬衫。
整件上衣滑落,露出背部。
那一瞬间,沈知意呼吸停滞。
不是因为伤口狰狞。
是因为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弹痕。
新旧交叠,深浅不一,像有人拿钢钉在人皮上刻了一整张摩斯密码。
最中间一道,横贯脊椎,边缘泛着紫黑,显然是旧伤撕裂。
“十年前。”他声音低哑,像砂轮在磨骨头,“你在谢家地牢门口说,谁能活着出来,谁就当对方的子弹壳。”
她没动。
“你忘了?”他往前一步,血顺着肋骨往下流,“你说,宁愿死在对方枪口下,也不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她喉咙动了动。
“我没忘。”
“那这次。”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枚生锈的子弹壳,塞进她掌心,“换我当你的。”
她低头看。
子弹壳内壁,刻着一行极小的编号:
XLY-0722
和礼服内衬一样。
和芯片编码一样。
和她重生那天的军籍匹配码一样。
她握紧。
“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子弹壳?”
“因为你现在不是在逃命。”他盯着她,眼神像烧红的铁,“你是在找死。”
她笑了,笑得像刀划过玻璃。
“找死?我早死过一次了。现在活着的,是来收债的。”
“那就让我当这枚壳。”他往前半步,几乎贴上她,“挡住第一颗,让你看清是谁开的枪。”
她没退。
巷子深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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