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老兵营全体在日勒休整。
我再次召集所有主官、商队股东和向导,主要为的是征求向导的意见:后面的路应该怎么走。
金革道:“从日勒到山丹两百里山路比之前的路更加陡峭。虽然官道已经铺就,但是很多地方因为塌方还是要边开路边行军。尤其是我们的车骑,有些路段通过估计很麻烦。这段路上有条河叫山丹河,冬春之际有水、夏秋往往断流。负载轻的行人或者轻骑可以沿着河谷行进,但是我们的队伍又是车骑又是货物,只能从官道慢慢走了。”
“这里是‘河西走廊’最难走的一段。”金光通补充道,“恰巧我们又在这个季节过去,估计这两百里山路还得走个十几天。”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前面的十二天已经够煎熬,眼看后面要更加煎熬。
“你看我这个办法行不行?”这时,乌文砚的女婿王堡堡居然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语说话了,“机动性强的走山丹河谷,大部队从扁都口绕行,顺着弱水去山丹。”
“这也算是个办法!”金革道,“但是我不建议这么走。因为扁都口更不好过啊!泽索谷最窄的地方好歹还有三十丈,扁都口最窄的地方可只有六丈!”
“六丈也够最宽的车过去了。”王堡堡道,“好歹过了那里就都是缓慢的坡道,按之前的速度走三、四天我们就能到弱水,然后就可以在弱水乘舟顺流去山丹。”
“弱水上可没有摆渡船生意啊!”金光通道。
“那里有船!”乌文砚道,“这一点我女婿比你们清楚。元狩二年,汉军在扁都口伏击浑邪部,堡堡的大哥和三弟当时从山丹乘船溯弱水去救援他们,结果都没回来。”
金革恍然大悟道:“对!据说当时去了能救援五千人的船,最后没人回来。那也就是说:有至少能运五千人或相当于这个运力的船在那里!”
“是的!”王堡堡有些悲色道,“四年前我去寻找兄长和三弟的尸首时去过那里,也找到了他们留下的船。希望我兄长和三弟用生命送去那里的船,这回能帮到我们。”
商议到此,结合山丹军马场可能的风险,我对队伍作了分兵而行的安排:李己、聂文远率领向导金火及一百骑兵继续沿着官道轻装前行,到达山丹后寻找绕到军马场的西北侧扎营潜伏,等待我们的联络。而我则率领其余众人绕道走扁都口。
六月十一日,我们在日勒城北龙首山南麓埋葬了甄志炳等十位身故老兵,并做了记号,以便未来接他们走。
安葬完过世的老兵,我与李己在日勒古城分兵。李己率部很快进入日勒城北的龙首山。我则带着其余大部队在向导金革的带领下折向西南沿着冷龙岭山麓缓慢行军,于六月十一日夜来到距扁都口约五里的相对开阔地带扎营。
我们走前故意向驻扎在此的汉军表示我们要走扁都口,同时我要求李己的行军路线是山丹河谷,而不是官道,这样才能更好的潜伏。
我们扎营的时间是蛇虫鼠蚁最活跃的时节。因为分兵而行增加了雄黄和硫磺块的消耗,李壬在扎营时并没有使用足够的雄黄和硫磺块。这造成营地夜里被毒蛇、毒虫偷袭,营地一位骑兵家的未成年儿子、一位后勤女性家属被毒蛇咬中后不幸罹难,其余家属区、商队中也有数人被毒虫咬伤。
六月十二日一早,我责令李壬一定要在以后山中驻扎时加大雄黄和硫磺块的用量,又和李癸、郦东泉分别盘了营地和盘了商队短期内分别需要的雄黄、硫磺块等驱虫药的需求。
在与王堡堡、金革、金光通、乌文砚等沟通后,我们确定了一个方案:我们必须在两天内走到弱水边、并在当天找到元狩二年休屠部军队在那里留下的船只,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保持营地驻扎安全的雄黄。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命黎典、乐晋带着金光通、王堡堡等二十余人骑快马先行,到达弱水后沿途寻找休屠部留下的船只。
六月十二日午时,我们大队人马进入了扁都口。
扁都口位于祁连山脉中段,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峡谷,全长约六十余里,峡口内两侧山峰高耸,两山夹峙,峭壁摩天,峡谷深邃,地势险要。山势起伏间落差达数百丈,地形高低起伏错落。
按照金革的说法:扁都口是一个天然山口,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我们这次要行军的路线大致要走扁都口全程的一半,那里有一条发源于祁连山黑河水系的大河,如果在那里顺利找到船,我们就可以沿着河谷找到弱水的河道。
扁都口最大的特点是峡谷宽窄不一,窄处七、八丈,最宽处也超不过七十丈,咽喉处仅宽五丈,而且这种五到八丈的地形在我们行军的一段就多达七处。为了应付这种地形,我们的部队一直是一字长蛇行进的,这让我们的速度比之前更慢,后晌又开始下了大雨,到天黑也就走出十几里。
每到咽喉隘口,金革就会告诉我们:正是因为这种要冲隘口之地遍布,元狩二年“河西之战”时浑邪部才会在这里被霍去病率领的汉军歼灭了过万主力部队,去弱水救援他们的休屠部部队也都被包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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