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向留下蒯韬之后,我就开诚布公道:“蒯兄,如果我把你留下来,张大人和韦贤那里交待起来有困难吗?”
蒯韬想了想,道:“没有。我这种假吏只是使团的临时工,在大行令衙门没有正式编制,回国之后就恢复自由身了。其实目前使团也已经没有新的外交任务,我跟他们结算了工钱留在这里,还能帮他们省些路费。”
“你不是说张骞和韦贤都想重用你的吗?怎么跟他们交待?”我问道。
蒯韬笑道:“就是都想重用我才好交待啊!我可以很礼貌的分别告诉他俩:我接受了张大人的推荐就辜负了韦大人;接受韦大人推荐则辜负了张大人。加上我本来是老丞相推荐、现在主帅您又看得起我,想让我留下来辅佐您,我就能谁都不得罪的留下来了。”
听着蒯韬的谈吐,我再次肯定这是一个善于纵横捭阖的高手。我思量片刻道:“你之前说的二大爷让你将假吏萧仰、大匠阳成注收入麾下,为李家所用,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进展到什么进度了?”
蒯韬道:“我和他俩已经是最好的朋友,如果老丞相还在,这个事情肯定是没问题了。现在老丞相不在了,李家是您当家,那就得您表现出诚意,我才有十足把握。”
我点点头道:“只要是人才,诚意没问题!你具体说说。”
“老丞相能看中的人,你应该放心。”蒯韬道,“我先说大匠阳成注。你别看他年轻,他可是家学渊源的顶级工匠!他的高祖父叫阳成延,是前秦章台宫的设计者。大汉建立后,他被任命设计了长安城和未央宫,长乐宫的设计他也有参与,长乐·未央之间的驰道以及后来未央宫联通桂宫、北宫的驰道都是他当年设计的。他也因为这些设计被封侯。”蒯韬顿了顿道,”本来他们家族世袭侯爵,食邑三千三百户,吃穿用度不愁,拿着祖传的本事傍着皇家做工程就好了。结果‘推恩令’出来后,他父亲阳城戎奴被季父(小叔)索要‘分封封邑’收入,阳城戎奴一气之下买凶杀死了季父,事情在元狩三年败露后阳城戎奴被判了弃市之刑,爵位也被没收。当时阳成注只有十五岁,一下子从侯府世子变成了年少丧父孤苦无依的少年,没有了身份也无法继续发扬家学,生计都出了问题。这时老丞相向他伸出援手,先是给他解决了衣食住宿、供他上学,一年后张骞使团招募工匠时老丞相又把他介绍进了使团。”
听蒯韬介绍阳成注的特长,我立即来了兴趣。
“今天你去我们施工中的营地,可是和阳成注一起?”我问道。
“主帅果然善于推理!”蒯韬笑道,“阳成注看了之后跟我说:你们现在获得的两块台地得天独厚,但是如果没有好的设计者,就会暴殄天物。”
“我最初就想‘乌石塞’和‘北河坂’之间以类似长乐宫与未央宫之间的架空驰道相联,这个驰道要凌驾在商路往西的官道上,他对这个设计思路有没有提过什么意见?”我问道。
“那你们还真想一起去了!”蒯韬笑道,“阳成注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估计在如今天下,能主持把这个驰道设计好的人,除了阳成注也没别人了!”
“那这个人我也必须留下来!”我立即回道,“你再说说那个假吏萧仰。”
“萧仰的家世背景就更深了。”蒯韬道,“他曾祖就是大汉的开国丞相萧何。萧丞相家的爵位传了三代后获罪除爵,而萧仰这一支更不是嫡长血脉,到他祖父萧皓那一辈已经完全退出官场,耕读传家。当初任命阳成延修建长安城的人正是萧何丞相,之后两家后人一直有交集,萧仰和阳成注就是同窗。老丞相扶持阳成注后,阳成注就把名门之后的萧仰也介绍给了老丞相,后来又介绍给了张骞大人。”
“那萧仰有什么特长呢?”我问道。
“首先,他学问非常好。”蒯韬道,“儒家经典没有他不精通的。你知道,韦贤是个对学问非常自负的人,他常鄙夷张骞大人是羽林行伍出身,但是对二十出头的萧仰,他却青眼有加,从来不敢轻视。”蒯韬顿了顿道,“另外他这个人很接地气,从小在老家都参与农事稼穑。到西域后,他一边配合我和阳成注工作,一边将西域各国的特产、土地特点、四时农事要点之类的都作了详细笔记,你这边如果缺军屯的田畯官,他一定能很胜任。”
听蒯韬介绍萧仰“接地气”,我不由想起了漂泊天涯的好朋友葛谦。回想起两年前在陈留葛家度过的那段平静、充实的日子,不由心下怀念。
由此,当我知道萧仰是个和葛谦一样能躬身农桑、”接地气“的文人后,我立即心生好感,决定要把他留下来!
“学堂先生、田畯官我都缺,萧仰我们也要让他留下来!”我回道,“这两天你找方便的时间喊他俩和我一起聊聊,如果没问题,你们尽快跟张骞大人辞职!留在疏勒加入营地建设,就别跟我们去羌中、西海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