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日晌午,蒯韬将阳成注、萧仰这两个廿岁出头的小伙子喊到了我们在建中的营地。其实使团出使这四年多,蒯韬一直在对这两个小伙子“洗脑”,让他们为二大爷、为李家效力。虽然现在二大爷不在了,但是李家还有我这个家主,而且我这个家主对他俩表现出了极大的友善,这两个年轻人就很容易顺着这几年被“洗脑”的状态同意了留在疏勒为我效力。
在达成共识后,我立即陪蒯韬、阳成注、萧仰三人去见了张骞。这时的张骞其实心中最关注的事情并不是这三个人的未来,他只是觉得蒯韬不进体制有点可惜。在确认三人都要“回报老丞相知遇之恩”后,张骞便选择了成全他们。
我们离开张骞的客房时正好遇到甘季领着李贤良、李珍珍给张骞送药,甘季和李贤良、李珍珍似乎已经玩得挺熟稔,看到我时还不好意思的将头低了下去。
从张骞那里出来,我将蒯韬、阳成注、萧仰三人带去了城主府。我跟弥多说了这三个顶级人才以后将留在疏勒,张骞也已经点头,但是为了让他们不难做,我们要专门请几位使团的副使吃个饭、打个招呼。弥多城主听后也非常开心,立即着人安排去宴请商队的三位副使。
晚饭时间,副使韦贤、壶充国、王恢都如约来了城主府,我们同时请来的还有卫司马郭晟。他们并不奇怪我带着蒯韬、阳成注、萧仰三人,估计张骞已经找人通知过他们。
壶充国、王恢、郭晟都与二大爷有“香火情”,这次的差事也是二大爷保举获得的,所以对我如之前几次宴请时一样非常客气。
首席副使韦贤今天的心情应该很不好,席间他盯着蒯韬、萧仰问了好几次“是否想好要长期留在西域”,当每次得到一样确定的答案后,他只得无奈摇头。
韦贤对萧仰的辞职特别惋惜,苦劝许久无果,他喝了一大杯酒后对萧仰道:“萧兰陵(萧仰籍贯兰陵),如果你不辞职,这次回去,我就介绍恩师江公收你为徒!”
不等萧仰回话,我插话道:“韦副使,您说的‘江公’是鲁国那位‘江公’吗?”
韦贤用读书人的清高姿态瞥了我一眼,道:“普天之下,能与董夫子相提并论的大儒,除了恩师‘瑕丘江公’还有第二个人吗?”他说着冷哼一声道,“主帅你倒是懂得附庸风雅,一个行伍之人也知道‘江公’啊?”
面对韦贤这个书呆子的挑衅,我莞尔一笑,道:“不是听过,我前年在孔府见过他。”
我笑着看着一脸疑惑的韦贤,在他想出言质疑我时说道:“他是不是个头不高,有点谢顶,说话有点口吃?”
韦贤的神情愈发疑惑,但是随即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我描述他恩师的体貌特征都是短处。
再一次在他发作前,我补充道:“老人家倒是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是当世‘谷梁学’之泰斗!”
我这么一说,韦贤不好发难了。他换了一副平和的表情道:“我最近四年多都在西域,你真的前年在孔府见过恩师?”
我朝韦贤笑着点点头,给韦贤敬了杯酒,道:“当时我在孔府作客,帮‘奉祀君’安国先生训诂‘鲁壁藏书’的《三坟》、《五典》。正逢安国先生召集儒学家族开会宣布传位延年先生。我有幸被安国先生邀请以客人的身份见证。”
韦贤听后将信将疑,但口气明显有了改变,道:“我虽然这几年在西域,但那次盛会家师却写了书信,将当时的盛况辗转告知了我。不知道您还记得当时会议的一些情形吗?”
我知道韦贤是要考我,笑了笑道:“当然记得。”
我的记忆力是很好的,很快跟韦贤复述了那天会议的情况,将那天孔安国发言的三大主旨:儒道同源、显学胸襟和入仕为民一一复述,还说了孔安国让位孔延年、授予贡辅“白玉犭贪”、授予“某道家嫡传弟子”“被火竹简”的细节,更把他宣布完成“奥若稽古之最”的《三坟》、《五典》训诂的很多细节内容都娓娓道来。
我说完后,清高读书人韦贤被我的这段经历弄得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了不敬的表情,连在座的其他诸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这晚韦贤喝了很多酒,主要是跟我相互敬酒,希望我多说说在鲁国和“奉祀君”家族相处的细节。
廿六日,完成辞职拿完薪水的蒯韬、阳成注、萧仰等三人将行李搬到了我们的营地。阳成注和萧仰立即进入角色,阳成注开始着手设计营地的整体建设规划;萧仰则在我几个便宜儿女的陪同下去了“成纪之野”。
蒯韬从张骞那边离职的时候把使团的账本弄了一份给我——原来他早在偷偷复写使团的收支账本。
看到账本,我有些吃惊:在张骞出发时因为“盐铁专卖”还没正式实施,为了显示大汉国力,使团带了很多铁器和铜器在西域送礼、贩卖,使团里也有多位擅长炼铜、冶铁的高明工匠。
其实“老兵营”和二大爷培养的工匠里擅长冶炼者不多,尤其是缺少掌握“百炼钢”全套工艺者。于是我问了蒯韬是不是能帮我们再挖使团一些工匠、尤其是铜匠、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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