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依靠着背后冰冷的断壁,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身体挪动到落尘身前,用自己的脊背作为最后一道屏障。
同时,她伸出那只布满暗红纹路、指甲变得尖利幽黑的手,五指张开,狠狠地按在冰冷龟裂的地面上。掌心接触地面的瞬间,地面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
“幽冥…听令…”她低声嘶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更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唤醒沉睡凶兽的咒语。
龟裂的地面下,那些早已枯萎消散的彼岸花灰烬中,一丝丝暗红色的、肉眼依稀可见的幽冥死气被强行抽取出来,如同受到召唤的亡魂,汇聚成涓涓细流,涌入她的掌心。这个过程显然极其痛苦,她手臂上的纹路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痛苦地挣扎着。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而她的皮肤下,血管凸起,如同有无数条小蛇在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尽管这汇聚起来的力量非常微弱,远远不及她全盛时期召唤花海、掌控生死的威势,但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这股力量在她和落尘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不断扭曲波动的暗红色光晕。这光晕散发着浓郁的死亡与不祥气息,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压抑和恐惧。
这是她能凝聚的最后一道脆弱防线,是她用燃烧生命和灵魂的代价换来的最后壁垒。她的身体因为过度消耗而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然而,就在这层暗红光晕剧烈波动、勉强成型的一刹那,突然间,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废墟的入口处。
这三道身影的出现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声响,甚至连马蹄声、脚步声,乃至衣袂破风声都没有。他们就像是从阴影中直接浮现出来一样,让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晨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却似乎无法给他们带来丝毫的暖意。他们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异常冷酷,仿佛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而为首者,正是皇城司副指挥使冷千秋!
他依旧一身锦绣华服,但此刻脸上再无之前的阴鸷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兴奋和志在必得的贪婪,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彩,仿佛猎人终于找到了追踪已久的珍贵猎物。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扫过整个废墟,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被那层不祥暗红光晕笼罩的陆云朵,以及她身后地上气息奄奄的落尘和尚!
他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影卫。他们全身都包裹在特制的漆黑软甲之中,连面部都覆盖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黑色面甲。身形并不魁梧,却给人一种如山岳般沉凝的感觉,眼神空洞冰冷,麻木得不似活人,唯有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经过千锤百炼、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阴寒杀气,让废墟本已冰冷的温度骤降,空气中仿佛凝结出无形的冰霜。他们站在那里,就像是两尊为死亡而生的黑色雕像。
“啧啧啧…”冷千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的目光在陆云朵布满诡异妖冶纹路的身体和那张绝美却苍白疲惫、带着一种破碎感的脸上流连,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仿佛欣赏奇珍异宝般的审视目光,“云月公子?呵,不,现在应该叫你…陆云朵?真是…令人惊叹的杰作啊。从流沙绝地中爬出的幽冥复仇者?这力量…这形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蛊惑,“简直就像是专为开启‘瀚海秘藏’而生的…钥匙!”
他完全无视了那层看似薄弱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暗红光晕,向前悠然踱了一步,声音混合着虚伪的蛊惑和冰冷的威压:“交出令牌,陆云朵。本官念在你身世坎坷、力量失控的份上,可免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之苦。甚至…”他刻意停顿,观察着陆云朵的反应,“…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真正掌控这强大幽冥之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机会!为朝廷效力,享受荣华富贵,总比你在这荒芜戈壁当个见不得光的‘花妖’,被所谓正道追剿要强得多吧?”
陆云朵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透过额前散落的发丝,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直射冷千秋。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和刻骨仇恨的冷笑,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打在凝重的空气里:“朝廷的走狗…也配觊觎幽冥之力?满手肮脏血腥…也敢妄谈超脱?”她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回荡在废墟中:“令牌…就在我这里!有本事…自己来拿!”她刻意强调了“在我这里”,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试图将所有的火力、所有的贪婪与杀意,都牢牢吸引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彻底隔绝开身后毫无反抗之力的落尘和那个藏在藤蔓后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冷千秋脸上的伪善和蛊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狠厉的杀机,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影一!影二!拿下她!留一口气能搜魂即可!那个碍事的和尚…直接处理掉,挫骨扬灰!”他挥手下令,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要碾死的只是一只蚂蚁,对落尘的存在毫无兴趣,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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