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朱长宁的车驾驶入济南府时,城门处早已挤满了百姓。他们手持青旗,箪食壶浆,遥遥望见那面绣着“长宁公主”的明黄大旗,便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之声震彻街巷:“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长宁撩开车帘,望着百姓们黝黑而淳朴的面庞,心中百感交集。她数月前离鲁时,此地还是饿殍遍野、流民塞途的惨状,如今虽仍有疮痍,却已透着勃勃生机。她抬手示意百姓起身,声音清越,透过车帘传出去:“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本宫此来,为的是疏浚河道,整饬吏治,还尔等一个河清海晏的家园。”
车驾行至布政使司衙署,徐文璧率山东文武官员早已在门前恭候。朱长宁缓步走下马车,一身月白官袍,腰束玉带,更显英姿飒爽。她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大人,本宫奉旨督办山东水利与吏治,今日便立下规矩——凡治水不力者,罢!凡贪墨赈款者,斩!凡欺压百姓者,黜!尔等若能恪尽职守,本宫便与尔等同舟共济;若敢阳奉阴违,休怪本宫的尚方宝剑不认人!”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齐齐躬身道:“下官遵命!”
徐文璧上前一步,躬身禀道:“公主殿下,河道疏浚工程已过半,只是兖州段淤塞过甚,且当地士族多有阻挠,称疏浚河道会坏了祖宅风水,不肯迁坟挪地。”
朱长宁眉头微蹙:“风水?在百姓的生计面前,些许风水何足挂齿!传本宫令,三日之内,兖州士族若不肯迁坟,便由官府强制执行,所有损失由官府赔偿。另外,着人传兖州知府前来见本宫。”
“下官遵命!”徐文璧连忙应下。
三日后,兖州知府周显祖匆匆赶到济南府。此人年逾五旬,须发半白,见到朱长宁,便跪地请罪:“下官周显祖,见过公主殿下,下官治下不力,致使河道疏浚受阻,还望殿下恕罪。”
朱长宁端坐堂上,目光锐利如刀:“周大人,兖州段河道关乎鲁南数十县的安危,汛期将至,若不能及时疏浚,一旦决堤,百万百姓便会流离失所。那些士族以风水为由阻挠,你身为知府,为何不据理力争?”
周显祖苦着脸道:“殿下有所不知,兖州士族以林家为首,林老爷子虽已致仕,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下官实在得罪不起啊。”
“林家?”朱长宁冷笑一声,“本宫记得,林婉茹姑娘便是兖州林家人,如今已是东宫侧妃。莫非林家以为,有东宫撑腰,便可无视国法,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她顿了顿,沉声道:“周大人,你且回去,告诉林老爷子,三日之内,若林家祖坟不迁,本宫便亲自去兖州,当着百姓的面,拆了他的祖宅!另外,本宫已奏请陛下,调派三千京营兵士前来协助疏浚河道,谁敢阻挠,以抗旨论处!”
周显祖听得心惊胆战,连连磕头:“下官遵命!下官这便去劝说林老爷子!”
待周显祖离去,长史周彦忧心忡忡道:“公主殿下,林家势大,此举怕是会得罪东宫的林侧妃啊。”
朱长宁淡淡道:“本宫行事,只论是非,不论私情。林侧妃若明事理,便该知晓,百姓的性命,远比林家的风水重要。若她不明事理,那也由得她去。本宫奉的是父皇的旨意,行的是百姓的公道,何惧之有?”
周彦见她神色坚定,心中敬佩不已,躬身道:“公主殿下高义,下官佩服。”
数日后,朱长宁亲自前往兖州督查河道疏浚。车马行至兖州城外,便见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年,立于道旁等候。那少年约莫弱冠之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腰间悬着一枚玉佩,身姿挺拔如松。见朱长宁的车驾驶来,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兖州学子林墨,见过公主殿下。”
朱长宁撩开车帘,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不失英气,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等候本宫?”
林墨抬起头,目光清澈,朗声道:“回殿下,晚生林墨,乃是兖州林家子弟。此次前来,是为替祖父向殿下请罪。祖父听闻殿下的旨意,已下令迁坟,只是祖茔已历数代,迁坟之事繁琐,还望殿下宽限几日。另外,晚生愿以一己之力,协助殿下督办河道疏浚之事。”
朱长宁心中一动,没想到林家竟会这般爽快。她打量着林墨,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点头道:“既如此,本宫便宽限五日。你若真有心协助,便随本宫一同前往工地吧。”
“晚生遵命!”林墨大喜,连忙跟在车驾旁,步行随行。
抵达兖州段河道工地时,只见数千民夫正在烈日下劳作,疏浚河道的进展却依旧缓慢。朱长宁走下马车,不顾泥泞,径直走到河堤边,查看淤塞情况。她眉头紧锁,对身旁的工部官员道:“如此疏浚,费时费力,何时才能完工?你且传令下去,改用人海战术为分段施工,将河道分为十段,每段由一名官员负责,限期完工,完工者赏,延误者罚!另外,命人将炸药运来,炸开淤塞最严重的河段,加快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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