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林墨变了。
昔日那个沉静温和的少年郎,褪去了一身的慵懒,多了几分锐意进取的锐气。他不再整日流连于诗书画卷,而是将万卷堂中的经史子集、典章制度,一一翻出,日夜苦读。他不仅读儒家经典,还读《水经注》《农桑辑要》,读历代名臣的奏疏,读治理地方的方略。
祖父林文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抚着胡须叹道:“墨儿这是开窍了,不枉费老夫一番教导。”
书房的烛火,夜夜燃至天明。林墨的案头,堆满了厚厚的典籍,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他常常读到深夜,倦了,便伏在案头小憩片刻,醒来后,继续挑灯夜读。有时,他会拿出那枚玉佩,放在灯下细细端详,望着玉佩上雕刻的缠枝莲纹,想起朱长宁的音容笑貌,心中便又多了几分动力。
他知道,她劝他考取功名,为百姓谋福。他便要金榜题名,入仕为官,用自己的才学,为这大明江山,为这天下百姓,做一番实事。他日,若能在朝堂之上,再次见到她的身影,他便能挺直腰杆,告诉她,他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林家的长辈们,见林墨已到弱冠之年,便开始为他张罗婚事。兖州城的世家大族,谁家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听闻林家嫡长孙才貌双全,且立志科举,纷纷遣人前来提亲。有温婉贤淑的张家小姐,有知书达理的李家姑娘,有貌美如花的王家千金,皆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
可面对这些提亲之人,林墨皆是婉言谢绝。
那日,祖母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墨儿,你已十六,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张家小姐温柔贤淑,与你甚是相配,你为何不肯应允?”
林墨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坚定:“祖母厚爱,孙儿感激不尽。只是孙儿如今一心向学,志在科举,无心顾及儿女私情。且孙儿心中,已有了心仪之人,此生非她不娶。”
祖母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叹道:“傻孩子,你心仪的是何人?莫不是那……长宁公主?”
林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望着窗外的方向,眼中满是执着:“祖母不必多问。孙儿此生,定要考取功名,待他日功成名就,再谈婚娶之事。”
祖母看着他坚定的神色,知道他心意已决,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强求。
提亲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可林墨的态度,始终如一。渐渐地,兖州城的人都知道,林家的嫡长孙林墨,心有所属,不肯娶妻。有人惋惜,有人不解,也有人嘲笑他痴心妄想。
可林墨对此,皆是置若罔闻。他依旧每日苦读,书房的烛火,依旧夜夜不灭。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长宁公主府的庭院里,丹桂飘香,沁人心脾。陈景然身着一袭青衫,负手立于廊下,望着府门的方向,眉宇间满是期盼。自朱长宁离京赴鲁,已有数月光景,这数月里,他时常立于此处,望着那通往城外的官道,心中的思念,如庭院中的藤蔓,疯长不休。
他与朱长宁成婚数载,聚少离多,却情深意笃。他知她心怀天下,并非困于内宅的寻常女子,故而纵有万般不舍,也从未加以阻拦,只在身后默默守候,为她打理好府中诸事,让她无后顾之忧。
暮色四合,府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与车轱辘声。陈景然眼中一亮,快步迎了上去。只见朱长宁的车驾缓缓驶入,车帘被轻轻撩起,露出那张略显疲惫却依旧明艳的脸庞。
“宁儿!”陈景然快步上前,伸手扶住正要下车的朱长宁,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心中便是一暖。
朱长宁抬眸,望见陈景然眼中的关切,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景然,我回来了。”
陈景然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车,目光落在她沾着些许尘土的官袍上,心疼道:“一路辛苦,快进屋歇歇。我已让厨房炖了你最爱喝的银耳莲子羹,此刻怕是已经温在炉上了。”
朱长宁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内院走去。府中早已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处处透着温馨。她看着身旁身姿挺拔的夫君,心中满是暖意,这些年,若不是有他在身后默默支持,自己断难这般毫无顾忌地在外奔波。
二人并肩走入内室,丫鬟奉上热茶,便识趣地退了下去。陈景然替朱长宁解下披风,柔声道:“此番赴鲁,疏浚河道,整饬吏治,定是劳苦功高。父皇前日还在朝堂上提及你,赞你巾帼不让须眉呢。”
朱长宁浅啜一口清茶,笑道:“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父皇过誉了。此番能顺利完工,多亏了山东的百姓与官员,还有……”她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那个身着青衫的少年郎,想起了他清澈的目光与恳切的言辞,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又笑道,“还有诸多能人异士相助,才得以事半功倍。”
陈景然并未察觉她语气中的微顿,只笑着道:“能得你一句夸赞,想来那人定是有大才。待他日有机会,定要见识一番。”
朱长宁笑了笑,并未多言。她知林墨的才干,也知他心中的那份情愫,只是这份情愫,注定只能深埋心底。她是皇家公主,身为人妻,肩上扛着的是家国重任,儿女情长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夜深人静,朱长宁躺在床榻上,身旁的陈景然早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她却辗转难眠,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山东的百姓,想起了那滔滔的河水,想起了那个名为林墨的少年郎。她知他心中的倾慕,也知他的志向。她盼着他能金榜题名,盼着他能成为国之栋梁,却也清楚,二人之间,终究是云泥之别,再无交集。
而此刻的兖州,漱玉轩的书房里,烛火依旧明亮。林墨正伏案疾书,案头放着那枚缠枝莲玉佩。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默念着朱长宁的名字,眼中满是执着。他不知道,在遥远的京城,有一位温润如玉的驸马,正守在公主的身边。
他只知道,他日金榜题名之时,便是他再次见到她之日。届时,他要以国之栋梁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没有辜负那段在河堤旁并肩而立的时光。
月光如水,洒在京城的公主府,也洒在兖州的漱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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