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景帝刘启继位次年(前156),刘启着手调整组织结构,这是重点,是大事。
刘启任命周仁为郎中令,该职位相当于汉景帝刘启的秘 书 长,必须用嫡系且靠谱的人。
周仁完美地契合这两点要求。
早在刘启还是太子时,周仁就是刘启跟前跑腿的太子舍人,后来因为人廉洁且机灵而晋升至太中大夫,现在刘启将其从太中大夫晋升至郎中令,合情合理,顺势而为。
张释之被下岗,刘启任命张欧为廷尉。这并非张释之能力或政治智慧有问题,而是因为廷蔚原本就是帝王手上的一把利刃,必须用自己的嫡系。张欧早在刘启的太子时代就鞍前马后侍奉过他,并在汉律方面有所研究,这一履历表明张欧不仅是刘启的嫡系,而且还是专业人士,所以张释之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刘启任命楚元王的儿子平陆侯刘礼为宗正。
宗正是掌管宗室事务的领导职位,是朝廷的九卿之一,这个职位非常微妙,必须是刘姓宗室重要成员出任。
刘启的这一项任命极其微妙!
刘启完美地避开了自己弟弟们,而选择了楚王刘交(汉高祖的弟弟,当年韩信的楚王之位被拿下后,封刘交为楚王)之子刘礼。
如此说来,刘礼还算是刘启的叔父,这是长辈身份。
更为重要的是,在文景时期,汉帝国最牛叉的诸侯就是楚国,幅员辽阔,下辖36个县。
这一背景决定了刘礼在宗室中的话语权非常重,影响力巨大。
以上这些仅仅只是刘启任命刘礼为宗正的动机之一,还有更深层的动机则是不可言明的“质子”动机。
从后来发生的“七国之乱”来看,刘启看人的眼光极准,刘礼并没有倒向楚国,而是坚定不移地站于刘启身后。
在刘启的嫡系班底中,灵魂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文帝时期就走红的晁错。刘启任命中大夫晁错为左内史,该职位是京畿地区的行政长官。
左内使职位并不高,但是这仅仅只是刘启安排给晁错的一块跳板而已。在刘启所谋定的人事架构方案中,晁错必须是三公之一。
申屠嘉必须被拿下,以晁错为代表的嫡系必须进入核心权力圈。晁错与申屠嘉之间的博弈就自然地升级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于是,在汉景帝刘启的朝堂上就有了很奇特的一幕:刘启经常撇开丞相申屠嘉与晁错商议家国大事;刘启经常采纳晁错的意见而拒绝申屠嘉的提议。申屠嘉这位五朝老臣兼开国功臣简直就成了空气。
申屠嘉为此睁大了眼睛盯住晁错,试图抓住狐狸的小尾巴,然后给予致命一击,扭转局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申屠嘉终于逮住了一次机会。
晁错觉得自己的办公和居住的内史府的大门进出不方便,由内史府进出未央宫要绕行一大圈,如果在南面再开一个大门,那么穿过一墙之隔的太上皇(刘邦的父亲)宗庙就可以直达未央宫。
为此,晁错便在内使府南边开了一扇门,这也就相当于在太上皇宗庙的围墙上开了一扇门。
这事如果没人提及也算是小事,一旦被端到台面上,上称则千斤重,申屠嘉抓住此事不放手,奏请景帝,准备以大不敬的罪名诛杀晁错。
申屠嘉虽然是五朝老臣兼开国功臣,但是在政治斗争方面依然是比豆芽菜还嫩。晁错与申屠嘉之间的斗争并非私人恩怨,其背后站立着的是大汉帝国的老板,晁错仅仅只是老板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于是,当申屠嘉把晁错的“小尾巴”拽在手里之后,消息灵通的晁错连夜进宫,向刘启自首,并寻求庇护。
刘启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地看了跪立不安的晁错,然后给了一句话:“回去吧!明儿再说。”
申屠嘉次日清晨上朝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件事当着众大臣(包括晁错)的面,捅到景帝这里,请求诛杀晁错。
刘启望住情绪激昂的申屠嘉,看样子今天不得不跟这位老臣摊牌。申屠嘉,你既然如此不识相,那就休怪朕无情。
“申相,晁错所打通的墙,只是宗庙外边的围墙,是朕批准过的,晁错他没有罪。”
申屠嘉做梦也不曾料到事情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此时此刻,他又气又恼又绝望,心中一万个不服和后悔!真不该奏请皇上,而应该直接连夜拿人,先斩后奏……
申屠嘉本能地双膝跪地,向皇上致歉谢罪,用绝望的余光扫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晁错……完了!一切完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申屠嘉从不曾像今天这样丢人丢到家,从不曾被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戏耍过……
散朝之后,申屠嘉回到府中,呕血而亡。
此时此刻,不再有人会惦记着申屠嘉是五朝老臣,是开国功臣,而只是记得申屠嘉曾经非常耿直,但却在朝政斗争中败给了晁错。
申屠嘉之死完美地将晁错的朝廷帝位火速向上拉升,所有人都会铭记一点:连申屠嘉都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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