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有三千私兵,听这虎符调遣。粮道必须守住,否则东南将士会饿死。”他盯着她眼睛,“钟夏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钟夏夏握紧虎符,金属棱角硌疼掌心。
“若我失败呢?”
“那就一起死。”洛景修转身,“我战死东南,你殉国西北。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他说完冲出书房,脚步声远去。
钟夏夏站在原地,盯着掌心虎符。半枚铜符,半条生路。也或许是……半条死路。
亲兵低声催促:“夫人,该出发了。”
她抬眼,看见院中已备好马匹。黑马玄鞍,箭囊装满。还有件软甲,是她惯用的那套。洛景修连这个都记得。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她问。
“昨夜。”亲兵低头,“世子爷一夜未眠,亲手收拾这些。他说……您会用上。”
钟夏夏抚过软甲内衬,布料还残留他温度。她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他给她包扎伤口时也这么细心。
那时他说:女孩子不该受这种伤。
她答:乱世里,谁管你是男是女。
如今乱世依旧,他们却变了。变成棋子,变成刀刃,变成这场棋局里的赌注。赌谁能活到最后,赌谁的心更硬。
她穿上软甲,束紧长发。
镜中映出她的脸,苍白憔悴。但眼神很亮,像淬火的刀。她抹掉嘴角血渍,转身走出书房。
院中站着九个人,清一色黑衣劲装。
是她麾下残存的死士,个个带伤但眼神坚毅。为首者抱拳:“公主,弟兄们只剩这些了。但够用。”
够用。
两个字,重如千钧。
钟夏夏翻身上马,握紧缰绳。“目标西北粮道,任务夺回控制权。遇敌……”她停顿,“格杀勿论。”
“诺!”
十匹马冲出世子府,踏碎晨露奔向北门。守城士兵看见虎符,默默打开城门。钟夏夏回头望了一眼,东南方向已升起狼烟。
战事开始了。
而她必须赢。
赢回粮道,赢回信任,赢回……活下去的资格。
马匹奔出十里,官道分岔。一条向西北,一条向东南。钟夏夏勒马停驻,望向东南方向。
天际浓烟滚滚,厮杀声隐约可闻。
“公主?”死士首领询问。
“走。”她扯动缰绳拐向西北,“别回头。”
马匹冲进晨雾,身后战火渐远。但有些东西,永远烙在心上。像那道伤疤,像那枚虎符,像那个人最后那句话——
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真是……蠢透了。
她抹掉眼角湿痕,策马狂奔。风撕扯长发,像要割断所有牵挂。这样也好,无牵无挂才能狠。
才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杀出一条血路。
西北地势渐高,空气稀薄。两个时辰后,前方出现哨卡。靖军旗帜残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
粮仓方向浓烟冲天,火还没灭。
钟夏夏下马检查尸体,伤口整齐划一。不是战场厮杀留下的,是处决。每个士兵都被割喉,手法干净利落。
内奸干的。“搜。”她下令,“找活口,找线索。”
死士散开搜索,很快在粮仓废墟里找到个幸存者。是个伙夫,腿被压断缩在灶台下。看见钟夏夏,他瞪大眼睛。
“夫……夫人?”
钟夏夏认出他,是曾给她做过饭的老王。她蹲下检查伤口,断骨刺破皮肉露出来。“谁干的?”
“陈……陈副将……”老王咳出血沫,“昨夜他突然带人进来,见人就杀。粮草泼了油,一点就着……”
“为什么?”
“不知道……只听他说……时机到了……”时机到了。
钟夏夏想起狄王那些密令,每月十五刺青发作时传来的。最近那条写着:凤凰涅盘日,麒麟踏云时。
当时她不懂,现在懂了。
凤凰是她,麒麟是洛景修。涅盘是死,踏云是亡。狄王要他们互相残杀,要靖国内乱。
好狠的棋。“还有活着的将士吗?”她问。
老王摇头:“都死了……要么被杀,要么烧死……陈副将走时说……说这是世子爷的命令……”栽赃。
钟夏夏握紧剑柄,指节泛白。陈平这步棋走得妙,烧粮栽赃,逼洛景修背上罪名。到时候东南战败,全可推给世子通敌。
一箭双雕,够毒。“公主,发现这个。”死士递来枚令牌。
青铜铸造,正面刻着狄王私印。背面有字:陈平已反,速杀。
是洛景修父王的字迹,令牌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埋了很多年,等时机启用。钟夏夏握紧令牌,忽然想起件事。
“老王,陈平往哪个方向去了?”
“黑……黑风崖……”果然。
黑风崖有条密道,直通狄军大营。陈平定是去会合,带路攻打下一个目标。必须截住他,否则整个西北防线会崩溃。
“还能走吗?”她扶起老王。
老汉摇头:“夫人别管我……快追……他走了不到两个时辰……骑的快马……”
钟夏夏撕下衣摆给他包扎断腿,绑紧止血。“躲好,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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