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卷羊皮地图。
图上标注着北狄王庭位置,还有条红线穿山越岭。“狄王在炼最后一批药,需要至亲血脉心头血。你弟弟钟冬冬……被他抓了。”
钟夏夏瞳孔骤缩。“冬冬还活着?”
“活着,但生不如死。”洛景修摊开地图另一面,画着地牢刑具,“狄王每月取他三碗血,混入药中。他撑不过三个月了。”
羊皮从钟夏夏指间滑落。
她想起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想起他喊阿姐时软糯的声音。娘亲咽气前握着她手说:夏夏,护好弟弟。
她没护住。“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抬眼。
“因为我需要你去救人。”洛景修盯着她,“也需要你……去杀狄王。”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身映出两人倒影。
“这把剑叫‘破军’,我父王留下的。他说若有一天要杀狄王,必须用这把剑。”他将剑塞进她手心,“因为剑身淬了毒,专门克北狄王室血脉。”
钟夏夏握紧剑柄,金属冰凉。“毒从哪来的?”
“你娘的血。”洛景修转身走向铁门,“她临终前留了三滴心头血,我父王淬入剑中。这毒只对狄王有效,见血封喉。”
他停步回头,最后看她一眼。“钟夏夏,别死。”
铁门关上,锁链重新扣死。但钥匙留在油灯旁,闪着铜光。钟夏夏盯着那把钥匙,盯着手中剑。
然后她起身拧动油灯。
暗道在墙壁后打开,阴风涌出带着霉味。她握剑走进黑暗,脚步声在隧道回荡。像走进地狱,又像走向重生。
暗道尽头是荒庙,蛛网密布。
供桌上摆着包袱,里面是干粮和银两。还有张字条,洛景修的字迹:东南驻军已调往西北,粮道可守。珍重。
她盯着那两个字,忽然烧掉字条。
灰烬飘散时,她想起很多事。想起娘亲总说:夏夏,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心。他帮你,必有所求。
那他求什么?钟夏夏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她背上包袱,提剑走出荒庙。
晨光刺眼,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追兵,是商队。她混入人群,回头望了眼世子府方向。
那座困了她七年的牢笼,此刻在晨雾里模糊。
像场梦,醒了就该忘了。但她忘不了。
忘不了洛景修最后那个眼神,像诀别又像约定。忘不了他说“别死”时的语气,像命令又像祈求。
更忘不了……心口刺青又在发烫。
她扯开衣襟看见血字变化,新的密令显现:七公主,王庭有变,速归。
归?回那个吃人的地方?
钟夏夏冷笑,抹掉血字。皮肤灼烧剧痛,但她不在乎。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头,有些人遇了就不能放手。
她翻身上马,剑锋指向北方。
北狄王庭在千里之外,弟弟在等她。娘亲的仇,自己的恨,都在那里。这一去要么凯旋,要么葬身。
没有第三条路。
马匹嘶鸣冲进晨雾,身后城池渐远。钟夏夏没回头,一次都没有。因为回头就会心软,心软就会死。
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至少要等杀了狄王,救了弟弟。至少要等问清楚洛景修——你到底是谁?是敌是友?是棋手还是棋子?
至少要等……再见他一面。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她自己都愣住。然后扯出个苦笑,笑自己愚蠢。笑过了继续策马,奔向注定血腥的前路。
而此刻世子府书房,洛景修站在窗前。
他望着钟夏夏消失的方向,手中握着她留下的镣铐。铁环还残留她体温,血迹未干。亲信在身后禀报:
“世子爷,东南驻军已开拔。但陛下连发三道金牌,催问缘由……”
“就说狄军异动,事急从权。”洛景修转身,“再拟道奏折,弹劾我擅调兵马之罪。语气严厉些,最好让陛下罢我兵权。”
亲信愕然:“这……”
“照做。”洛景修走到书案前,蘸血写密信,“还有,传令暗桩——全力协助钟夏夏入北狄,不惜代价。”
密信卷好塞入竹筒,火漆封口。
漆印是麒麟图案,他父王的私印。这印能调动洛家所有暗桩,能掀翻半个北狄。但他从未用过,因为父王说:
此印出,天下乱。现在该乱了。
洛景修将竹筒交给亲信,眼神冰冷。“告诉暗桩,若她少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亲信接过竹筒退下,书房恢复寂静。
洛景修走到暗阁前,推开铁门。里面空荡荡,只剩墙上一行血字:欠你的,下辈子还。
字迹潦草,是她临走前写的。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一拳砸向墙壁。砖石碎裂,骨节渗血。但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空。
像心被挖走一块,冷风灌进来。
“谁要你下辈子还。”他对着空房间嘶声说,“这辈子……你就逃不掉。”
窗外天色大亮,新的一天开始。但有些事,永远留在昨夜。
像那道暗门,那间暗阁,那个染血的身影。还有那句没问出口的话——
钟夏夏,若我陪你一起下地狱。你敢不敢牵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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