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剑锋转向最近禁卫。“你,卸甲。”
禁卫僵住,看向陆统领。陆统领点头,禁卫缓慢解甲。铁甲落地露出里面衣裳——不是禁卫制式内衬,是狄军斥候常穿的灰麻布。
钟夏夏剑尖挑起灰布料。“陆统领。”她歪头,“你手下什么时候换狄军当差了?”
话音未落,六十死士同时暴起!刀剑劈向身边“禁卫”,金属碰撞炸出火星。
伪装瞬间撕破,那些“禁卫”拔出狄军弯刀反击。峡谷再次陷入混战,但这次是二对一。
钟夏夏扑向陆统领。剑锋斩向他面甲,他横刀格挡。
两刃相撞迸出火花,她借力旋身踢向他膝窝。陆统领闷哼跪地,面甲被剑尖挑飞。
露出的脸让钟夏夏瞳孔骤缩。不是陆统领。
是张年轻陌生的脸,左颊刺着北狄王室图腾。少年咧嘴笑,虎牙尖尖:“阿姐,惊喜吗?”钟冬冬。
那个本该逃远的弟弟,此刻穿着禁卫统领盔甲。他抹掉嘴角血沫,眼底闪着疯狂光:“娘说你会怀疑,但没想到这么快。”
钟夏夏剑锋压向他脖颈。“陆统领人呢?”
“死了呀。”钟冬冬笑嘻嘻,“我扒他皮时他还喘气呢,求我给他个痛快。我就慢慢割,割到喉咙才断气。”
他扯开领口,露出里面人皮缝制的内衬。
边缘针脚粗糙,血渍未干。钟夏夏胃里翻涌,剑柄攥出咯吱响。钟冬冬却享受她眼神,舔舔嘴唇:“阿姐生气时真好看。”
“你为什么来?”她一字一顿。
“帮阿姐呀。”钟冬冬摊手,“狄军主力马上回援王庭,这里安全了。我扮成禁卫接你走,多完美计划。”
“走去哪?”
“去见一个人。”他眨眨眼,“他说能帮我们复仇,能让娘在地下安息。”
峡谷混战接近尾声。假禁卫死伤大半,剩下十几人被死士围住。副将浑身是血冲过来:“将军!谷外有动静——”
马蹄声。
不是狄军溃兵那种杂乱马蹄,是整齐划一的铁蹄阵地。声音从峡谷两端同时传来,像两面铜墙铁壁合拢。
钟冬冬脸色变了。
他跃起扑向钟夏夏,袖中滑出淬毒匕首。刀尖直刺她心口,速度太快只余残影。钟夏夏侧身避让,匕首划破肋下衣料。
毒液沾肤瞬间灼烧,皮肤泛起黑斑。
她反手一剑劈向他面门,钟冬冬后翻躲开。落地时他吹响骨哨——不是洛景修给的那枚,是暗红色刻满咒纹的哨子。
尖利哨声撕裂空气。峡谷两侧崖顶突然冒出密密麻麻人影。
不是狄军,也不是靖军。那些人穿着破烂布衣,脸上涂着油彩,手中武器五花八门。山匪。
西北三十六州最凶悍那伙流寇,首领外号“鬼面”。传闻他们专劫官军粮草,神出鬼没从不留活口。
钟冬冬咧嘴笑:“阿姐,这份礼喜欢吗?”
山匪顺着绳索荡下峡谷,像猿猴般敏捷。他们不攻死士,直奔钟夏夏而来。刀网枪阵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
副将嘶吼:“护住将军!”
残存死士结成肉盾,用身体挡开劈来刀锋。血雾不断炸开,一个接一个倒下。
钟夏夏斩翻三名山匪,肋下伤口却越来越麻。毒发了。
视线开始模糊,手臂重得抬不起。她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岩壁。钟冬冬逼近,匕首在她眼前晃动。
“这种毒叫‘牵丝’。”他柔声说,“中毒者会慢慢僵硬,像木偶一样听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他俯身凑近她耳畔。“阿姐,玉珏藏哪了?”
钟夏夏盯着他疯狂眼睛,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刺青暴露在空气里,北狄图腾缠绕靖国印鉴。
但此刻刺青边缘泛起幽绿,像有什么在皮肤下游走。
“玉珏……”她喘着气,“在我血里。”钟冬冬瞳孔骤缩。
他匕首刺向她心口,刀尖即将触到皮肤时——箭啸破空。
黑色箭矢贯穿他手腕,匕首脱手飞出。紧接着第二箭钉穿他肩胛,第三箭射穿他膝盖。钟冬冬惨叫跪地,不可置信望向箭来方向。
峡谷出口,玄甲骑兵潮水般涌进。
为首那人黑马黑袍,脸上覆着青铜鬼面。他收弓拔剑,剑锋指向山匪:“杀。”
一个字,三千铁骑冲锋。马蹄踏碎尸体,刀锋劈开血肉。
山匪在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惨叫着溃散。鬼面将军纵马冲到岩壁前,勒马俯视钟夏夏。他摘下面具。洛景修。
脸上溅着血,眼底布满血丝。但他还活着,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他跳下马拽起钟夏夏,掌心贴上她肋下伤口。
“忍忍。”
他拔出匕首剜向黑斑处。腐肉翻开露出森白骨茬,黑血涌出滴落。
钟夏夏咬破嘴唇没出声,指甲抠进他臂甲缝隙。“东南……”她哑声问。
“假的。”洛景修扯下披风裹住她,“溃败是假,阵亡是假,连战报都是我伪造的。但陆统领叛变是真的——他早被狄王收买了。”
他瞥向跪地的钟冬冬。少年浑身是血,却还在笑。“姐夫好手段……连自己人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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