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修一脚踹断他肋骨。骨碎声混着惨叫,钟冬冬蜷缩抽搐。
洛景修踩住他脖颈,剑尖抵住心口:“谁告诉你玉珏在血里?”
“娘……娘临终前说的……”钟冬冬口涌血沫,“她说阿姐是容器……玉珏熔进血脉时……她会变成钥匙……”
“什么钥匙?”
“打开……雁门关地宫的钥匙……”钟冬冬眼球上翻,“地宫里藏着……长生秘法……和……”
话音戛然而止。他瞳孔扩散,嘴角淌出黑血。服毒自尽,干脆利落。洛景修踢开尸体,转身抱住钟夏夏翻身上马。
“地宫传说我听过。”他策马冲出峡谷,“但没想到是真的。”
钟夏夏靠在他怀里,毒液随黑血排出后虚弱席卷全身。她抬起染血手指,碰了碰他下巴那道疤。
“你什么时候怀疑陆统领的?”
“他坚持要留守京城时。”洛景修收紧手臂,“陆家世代忠烈,从未有人临战退缩。除非……他怕在战场上遇见旧主。”
旧主。狄王。
钟夏夏闭上眼。娘亲咽气前画面浮现,那只枯瘦手握住她,指甲抠进她掌心。娘亲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
但她看懂了口型。那三个字是:别信陆。“我娘早知道。”她喃喃。
“你娘知道很多事。”洛景修纵马跃过尸堆,“但她来不及全告诉你。所以留下钟冬冬这个后手——若你心软,就由他逼你狠心。”
前方出现军营轮廓。
靖军旌旗在风中翻卷,哨塔燃着烽火。但营地寂静得诡异,没有巡夜士兵,没有操练声响。连战马嘶鸣都听不见。
洛景修勒马停驻。
他抽出响箭射向营门。箭矢带着尖啸划破夜空,坠地炸开紫色烟花。这是靖军最高级别警示,代表主帅遇险。
营地毫无反应。
死寂像张巨网笼罩整片军营。洛景修调转马头,剑锋横在身前。“不对。”他压低嗓音,“留守兵力至少五千,不该这么静。”
话音未落,营门突然洞开。
不是士兵列队迎接,是黑压压箭阵。弓手站在营墙后,箭镞寒光汇成星河。正中高台立着个人,穿着靖军主帅盔甲。
月光照亮那人脸。
钟夏夏呼吸停滞。
那张脸她太熟悉——每日镜中都会看见。眉眼,鼻梁,唇形,甚至左颊那道浅疤。都和她一模一样,像照镜子。
除了眼神。
那人眼里没有温度,只有死寂。像深潭结冰,冻住所有情绪。她握剑姿势标准,站姿笔挺,连呼吸节奏都像丈量过。
“替身。”洛景修咬牙。
高台上“钟夏夏”开口,声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逆贼洛景修挟持本将,众将士听令——格杀勿论!”
弓弦绷紧声如潮涌。
三千铁骑瞬间结阵,盾牌高举护住主帅。但营内箭手太多,密密麻麻覆盖每个角度。一旦齐射,连人带马都会扎成刺猬。
洛景修忽然笑了。
他摘下面具扔向高台,青铜鬼面在空中翻转。“陆统领。”他朗声说,“你扮女人不像——她生气时左边眉毛会挑高,你没学到。”
高台上“钟夏夏”僵住。
片刻后,她抬手撕下面皮。人皮面具下露出陆统领的脸,苍白憔悴,眼底布满血丝。但他握剑手很稳,剑尖指向洛景修。
“世子爷好眼力。”
“是你太着急。”洛景修策马上前,“钟夏夏从不用‘本将’自称,她只说‘我’。这破绽太明显,连新兵都骗不过。”
陆统领扯掉假发,长发散落肩头。
“我女儿在你手里。”他嘶声说,“狄王抓了她,逼我设局杀你。他说……只要世子妃人头,就放我女儿回家。”
营墙后弓手微微骚动。
这些是真靖军,只是被主帅命令裹挟。他们认得出洛景修,更认得出钟夏夏。此刻局面诡异,很多人垂下弓弦。
洛景修盯着陆统领。
“你女儿三年前病逝,我亲手埋的她。”他字字清晰,“葬在陆家祖坟东南角,坟前有棵你种的梅树。这些,需要我细说吗?”
陆统领瞳孔骤缩。
握剑手开始颤抖,剑尖垂下三寸。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崩断,整个人晃了晃。
“狄王……骗我……”
“他当然骗你。”钟夏夏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我娘说过,陆家女儿天生心疾,活不过十五。你求遍名医无果,最后求到我娘面前。”
她缓了口气。
“我娘用北狄秘术救她,代价是你终生不得踏入北狄。你答应了,但你女儿……根本没撑过那个冬天。”
陆统领跪倒在地。
剑脱手插进泥土,他捂脸肩膀抽动。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喘息。像困兽濒死挣扎,撕扯最后尊严。
营墙后弓手彻底放下武器。
有人扔下弓,有人解开箭囊。一个接一个,像多米诺骨牌倒塌。主帅叛变真相揭穿,这场荒唐围杀失去意义。
洛景修策马走向营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