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他只说两个字。
靖军沉默让出通道,铁骑洪流般涌入军营。营地中央空地上堆满尸体——都是留守将领,喉间刀口整齐划一。
灭口。
陆统领为控制军队,杀光了所有可能质疑命令的人。五千兵马群龙无首,才会被他轻易操控。
钟夏夏盯着那些尸体。
副将,参将,连炊事班老班长都在其中。每个人她都认得,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惊愕。像死前最后一刻,还不信主将会背叛。
“陆统领。”她唤他。
陆统领抬头,眼底只剩空洞。“杀了我。”他哑声说,“给我个痛快。”
“告诉我狄王在哪。”钟夏夏滑下马背,踉跄走到他面前,“你为他卖命,总该知道主子藏身地。”
陆统领扯出个惨笑。
“雁门关……地宫入口……”他咳出血沫,“但你们进不去……需要钥匙……”
“钥匙是什么?”
“玉珏……和心头血……”陆统领眼神涣散,“狄王说……玉珏宿主的心头血……能打开地宫最深处……”
他忽然暴起!
袖中滑出匕首刺向钟夏夏心口,速度快到只余残影。但洛景修箭更快,黑色箭矢贯穿他咽喉钉进高台木柱。
陆统领僵住,匕首离钟夏夏心口只差半寸。
他低头看穿喉箭矢,扯了扯嘴角。然后轰然倒地,血从颈间喷泉般涌出,染红泥土汇成小溪。
钟夏夏站在原地没动。
风吹起她长发,发丝缠住脖颈伤口。她盯着陆统领尸体,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午后。陆统领抱着女儿来求医,跪在娘亲面前磕头。
额头磕破流出血,混着眼泪滴进尘土。
娘亲扶起他说:我会尽力。
后来小女孩还是死了,死在一个雪夜。陆统领跪在娘亲院外整夜,天亮时头发白了一半。娘亲送他出来,递给他一瓶药。
“这药能让你忘记。”娘亲说,“忘记痛苦,忘记女儿,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陆统领没接。
他说:忘了她,她就真死了。
如今他也死了,带着所有记忆和秘密。钟夏夏蹲下,合上他睁着的眼睛。掌心触到眼皮时,温度正在流失。
像雪融化,像火熄灭。
“厚葬。”她起身,“按主帅规格。”
洛景修点头,挥手示意亲兵处理尸体。他扶住钟夏夏摇晃身子,掌心贴上她额头。温度烫得吓人,毒虽解但高烧未退。
“你需要休息。”
“没时间休息。”钟夏夏推开他,“狄王知道计划败露,肯定会提前行动。雁门关地宫……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
她走向帅帐,脚步虚浮却坚定。
帐内地图铺满桌案,西北三十六州地形复杂如迷宫。她指尖划过雁门关位置,那里标着个血色印记。
“地宫入口在关内演武场。”她咳嗽两声,“但演武场每日三千将士操练,狄王怎么进去?”
洛景修按住她手指,移向关外十里处。
“这里有条密道。”他蘸血画线,“我父王当年修建的,直通关内地宫。但密道入口……需要玉珏开启。”
两条线在地图交汇,形成十字。
玉珏是钥匙,心头血是密码。狄王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年,等玉珏宿主长大,等血脉成熟。等一场完美献祭。
钟夏夏摸向心口。
刺青还在发烫,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苏醒。她想起娘亲临终眼神,那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不是悲哀,是解脱。
娘亲早知道。
知道女儿终有一天要面对地宫,面对狄王,面对这场延续二十年的阴谋。所以娘亲教她武功,教她用毒,教她如何活下去。
也教她如何……杀死亲生父亲。
“洛景修。”她抬头,“如果我变成钥匙……你会杀我吗?”
他捏住她下巴,拇指抹过她唇上血渍。
“我会毁了地宫,毁了玉珏,毁了所有想伤害你的东西。”他低头吻她,气息烫进喉咙,“然后带你走,去哪都行。”
帐外传来号角声。
东南方向升起三道血色信号烟,那是洛景修与士兵约定的暗号。援军到了,三万铁骑已集结待命。
钟夏夏望着信号烟,忽然扯开他衣襟。
指尖抚过那道与她同源箭疤,七年过去痕迹未消。像某种烙印,刻在两人骨血深处。她低头咬上疤痕,齿尖陷入皮肉。
洛景修闷哼,却没推开。血渗进她齿间,铁锈味混着他气息。她松口时留下带血牙印,正好覆盖旧疤。
“盖个章。”她舔掉嘴角血沫,“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他低笑,胸腔震动传进她掌心。“早就是你的了。”他扯开她衣领,在同样位置咬下印记,“七年前就是。”
两人血混在一起,滴落地图染红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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