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冲进树林阴影,身后追兵火把汇成长龙。
钟夏夏边跑边扯断腕间铁链,锁扣崩开剐掉层皮肉。血顺着手腕淌进袖口,她反手将短刃掷向追兵最前那匹马!
马匹惊嘶人仰,追兵阵型乱了一瞬。
“东南战事呢?”她喘着气问。
“大捷。”洛景修拨开拦路荆棘,“歼敌三万,俘虏五万。但战报送进京城那刻,陛下连发十二道金牌召我回京——不是封赏,是问罪。”
他忽然停下脚步。
密林深处亮起数十双幽绿眼睛。狼群低吼围拢,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洛景修抽出佩剑横在身前,剑锋映亮狼王那道横贯左眼的旧疤。
“老朋友。”他扯了下嘴角,“借个路。”
狼王伏低前肢,喉间滚出威慑低吼。
钟夏夏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纸包展开露出块风干肉脯,边缘残留狄军粮草印记。她将肉脯抛向狼王,肉块在空中划过弧线——
狼王跃起叼住,咀嚼声混着骨碎响。
狼群让开条窄道。
两人冲过狼群包围,身后追兵撞上狼群嘶吼瞬间,惨叫声撕裂夜空。洛景修拽着她跃过断崖,藤蔓缠住两人腰身缓降谷底。
谷底河流湍急,水声轰鸣盖过所有声响。
“陛下为何突然发难?”钟夏夏踩进浅滩,冷水激得伤口刺痛。
洛景修撕下衣摆给她包扎手腕。“因为我交出兵权那日,父皇吐了口血。”他缠布条手指发颤,“太医诊出他中了慢性剧毒,下毒手法……像北狄王室秘传。”
布条勒紧止血。
钟夏夏瞳孔骤缩:“你怀疑我?”
“我怀疑所有北狄血脉。”洛景修抬头看她,“包括我自己。”
水流卷走他话音,冲进黑暗深处。
钟夏夏忽然抓住他衣襟,将他按在湿滑岩壁上。“洛景修。”她一字一顿,“我要听真话。七年前雁门关,你救我究竟为玉珏,还是为……”
“为你眼里那簇火。”
他截断她话音,掌心贴上她脸颊。岩壁寒气透过布料渗进皮肉,他指尖却烫得惊人。
“你跌下悬崖那刻,眼睛还死死盯着狄军帅旗。”洛景修拇指抹过她眼下,“那时我就想,这女人要是活下来……非得把整个北狄烧成灰。”
河风卷起水沫扑上两人面颊。
钟夏夏松开手,后退半步。“所以你早知我身份。”
“从你踏进世子府第一步。”洛景修从怀中掏出半枚玉珏,“这玉珏吸过人血会变烫。你敬茶那日它烫穿我衣襟——钟夏夏,你袖口沾着你娘咽气时的血。”
玉珏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像凝固的血,像未熄的火。
钟夏夏盯着玉珏,忽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刺青暴露在夜色里,北狄王室图腾缠绕靖国长公主印鉴——那是娘亲咽气前亲手刺下的,针尖蘸着两人混合的血。
“我娘说,这图腾亮过两次。”她嗓音沙哑,“一次是我出生,一次是……”
“真命天子出现时。”洛景修接话。
他掌心贴上她心口刺青。图腾纹路突然泛起微光,血红色泽在皮肤下游走,像有什么东西苏醒过来。玉珏同时发烫,烫得两人交握手掌冒出白烟。
“我父王临终前告诉我,这玉珏是一对。”洛景修呼吸变重,“雌珏认主血脉,雄珏认主命格。两者相遇若生感应……持玉之人便注定纠缠三世。”
刺青光晕越来越亮,映亮整片河滩。
钟夏夏感到心口滚烫,烫得血液沸腾冲撞经脉。她看见洛景修眼中映出同样光晕,那光顺着他血脉蔓延,爬上脖颈缠进发梢。
“所以你我相遇不是巧合。”她齿间渗出铁锈味,“是这破石头安排的?”
“石头只是石头。”洛景修攥紧她手腕,“选择是人做的。我选择捞你上岸,选择娶你为妻,选择今夜劫囚——”
他忽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刺青光晕骤灭,玉珏温度骤降。谷顶传来密集脚步声,火把光撕开夜幕照进谷底。箭雨追着火把光倾泻而下,钉进河水溅起丈高水花!
“找到逆贼了!”
“放箭!格杀勿论!”
洛景修抓起钟夏夏扑进河岸岩洞。箭矢追着两人身影钉满洞口,几支透隙而入擦过她肩胛。温热血淌下来浸湿衣料,她反手折断箭杆。
“东南私兵……”她喘着气问。
“赶不及。”洛景修撕开她肩头衣料查看伤口,“但我在京城留了暗桩。寅时三刻,皇城会有场‘意外’——”
他话音未落,谷顶突然传来爆炸巨响。
地动山摇,碎石滚落砸进河流。火把光乱成一团,惨叫混着马匹惊嘶冲垮追兵阵型。浓烟顺风灌进山谷,焦臭混着硫磺味呛得人咳嗽。
钟夏夏探头望见谷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里隐约有黑影厮杀,刀剑碰撞声密集如暴雨。一道焰火冲上夜空炸开紫色烟花,花穗垂落时拼出靖国世子府徽记。
“暗桩动手了。”洛景修拽她出洞,“趁乱走,东南五十里外有接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